辛雨竹默默道:“哥,当朝五皇子也叫龙华奕。”
辛澜慢吞吞道:“哦......重名啊。胆子真大。”
辛雨竹:......
她无奈道:“哥,你记得跟着裴......钟先生,我怕你被卖。”
辛澜茫然地推了推单片镜,点了点头。
钟念瑛微微颔首。
“小蔺。”
他快步走到还在互挠的两个身边,一手捞起黑团子,一手将少年搂进怀里。张牙舞爪的一人一猫顿时都收起了爪子,乖乖地被捏好后脖颈。
——三岁,不能更多了。
他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师弟:“我们这边差不多谈好了。明天我和大公子趁着孙家人还未发现之前先走,你找个借口输掉离开。剩下的有龙华奕收拾,孙家可能牵扯了诸多人命官司,还是莫要沾上。”
“魔教之事,可以暗中协助龙华奕。”他面不改色地直接安排好还在路上劳苦奔波的五皇子,“他会全权负责的。”
少年乖巧极了,安安分分地靠在他臂弯里,清澈的桃花眼盯着他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钟先生。我会乖的。”少年的语气不自觉软糯下来。
钟念瑛放开他,顺了顺那黑瀑般的发丝,眼神柔和:“嗯。那就先去休息。”
蔺莺时捞了猫咪,乖乖地点头:“我会赢到最后,‘迎娶’那位不存在的‘孙家小姐’的。”
钟念瑛:!
少年笑眯眯:“孙家定是不会据实交代的,但是对于一个毫无根基、初入江湖的愣头青,他们一定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毕竟,他们真正要的只是胜出武道大典,而非招婿,不是么?”
“孙家肯定会拿出足够让人动心的东西。”蔺莺时狡黠地眨眨眼,澄澈的桃花眼里转着可爱的小算计,“让我去吧,先生。”
钟念瑛无奈地捂住了额角。少年见一招不行,便又凑到他跟前,眼神里好像有星星。
他拽着自家师兄的袖子晃了晃:“好么?我会小心的。”
少年漂亮的眼睛仍然带有小时候的圆溜溜,那里整个都沉着他的影子。蔺莺时像是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胸膛上,不自觉软糯的声音让男人有些恍惚。
他们永远都是这般亲密,时间的隔阂完全不存在——他们师兄弟似乎从未分开过。
三年来日日思念,独自一人在阴寒的石窟里醒来,无数次烈火焚身一般的灼痛,那些个抱着剑、听洞外水珠点滴到天明的夜晚,他眼中所盛、心中所念,皆是眼前人。
裴兰秋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丝。
少年仰着头,希冀地看着他。他比三年前更为高挑,功夫也比三年前更为精深。昔日抱着剑躲在他怀里的小师弟,在他不在的三年中像是雏鹰逐渐羽翼丰满,那双眼睛却仍然像是山巅的冰泉,自始至终的清澈无暇。
裴兰秋心底一软,不自觉松了口:“......交给你了。”
第二日。
据辛雨竹所言,孙家下人只会在饭时送食盒过来。他们没有权限开门查看情况,只有傍晚时分,孙家家主才会匆匆开门,来‘看望’病重的‘孙家小姐’。
杨闻之一行人一大早便解决了账务。推说查账紧急,杨闻之便与孙慕开虚与委蛇了一会儿,带着一众“下人”,雇了马车离开。
孙慕开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眯着眼:“父亲,您说这杨闻之,堂堂江南首富嫡公子居然亲自来中境查账,似乎......好像是为了掩盖什么?”
——他们方才在堂中,杨闻之得了裴兰秋授意,不经意般地提起家中似乎有一门他也无法接手的药泉生意,果然引起了孙家父子的注意。
“圣教既然拒绝为我们提供圣泉......既然他们手上有渠道,我们是否......”
孙家家主轻抚胡须,沉吟片刻:“暂且说不准,先别得罪人。”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你先钱服用的剂量足够了,切记不可贪多。只不过杨家那边......似乎还需要谋划谋划。”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走吧,今日比武即将开始了。”
蔺莺时悄无声息地潜回房间。几乎是他假装起床的下一刻,先前曾试探他的婢女便来了。
她同样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食盒,只不过这次的食盒有些眼熟。
蔺莺时拨拉几下那熟悉的把手:“你和孙小姐房里的那位小姑娘很熟吗?”
婢女抬眼,一言不发。她静静地退到一边,低头看着地面。
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蔺莺时低头喝粥吃菜,顺便拿起一个糕点,剥掉附在后头的米纸,正要放到一边,却瞥见上头的小字——【请救救小姐】。
蔺莺时装若不经意地瞥了这冷若冰霜的侍女一眼,将纸团揉了捏成飞灰,轻轻一吹,那撮灰便慢悠悠地从他指缝间溜出去。少年拿起筷子,面不改色地用完早膳,便慢吞吞地跨出门。
“公子。”他身后的侍女低声道。
蔺莺时顿了顿脚步,朝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溜了。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昨日的地方,轻盈地跳上石墩,托着腮等剩下的人来,嘴里哼着山间小调,轻灵悠扬的曲调惹得旁边一群大汉频频回头。
“真是个小白脸。”一人轻声道。
“切莫口快......那人的功夫,咱们也不是没见识过。”另一人低声提醒道。
“小心些。那些个江湖闯荡的,可千万不能看外表。”一人振振有词,“说不准那些看似年轻的小白脸,那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的老怪物了!”
“哦......”一群人恍然大悟,齐刷刷悄悄看向蔺莺时,收到少年疑惑的视线后,又齐刷刷地回过头去。
“你看他那眼神......这般犀利,看来定不会错了。”一人悄声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