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直白而热烈的话语让裴兰秋愣在了原地。
因为心虚,他不敢直视早已出落得如苍松般劲挺的少年,只能用余光去微微看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神色。他只觉师弟的话就像是两只柔软的小爪子,一下一下,软绵绵地将他的心踩得一颤一颤。
于是他低声道:“你......就这般喜欢他?”
蔺莺时只觉得师兄似乎弄错了什么。少年红着脸,将刚才的话又在心中过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有什么错误。
他的确和师兄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师兄一个人。之前是,之后也会是。若说喜欢师兄,那肯定是的了。
少年十分坚定地点头:“那是自然。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喜欢师兄的了。”
裴兰秋心中一片柔软:“是么。”
于是他低声道:“你的师兄......肯定也是喜欢你的。”
他温柔地摸了摸少年软绒绒的头顶,只觉心中温暖又酸涩,像是有只软绵绵、喵喵撒娇的小猫,一下一下地用肉垫奶声奶气地拍着他的脸。
师弟天真烂漫,自然不懂得“喜欢”究竟有多么深层的含义,以及......他的喜欢,和师弟对他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他想要的,是渴求白头偕老......却是情深缘浅,难以实现。
他眼中温柔,幻术掩盖了他笑容里的黯淡。
幻术遮掩,蔺莺时并未发现他的低落,听了师兄的肯定,他双眼一亮,抱着男人的手臂连声道:“那是自然!师兄肯定也最喜欢我了!”
“不过......”他拖长了音,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
裴兰秋收起严重情绪,好笑道:“不过什么?你究竟梦到了什么这么不开心,还卖关子。”
蔺莺时一脸忧愁:“我梦到......我师兄给我找了个嫂子。”
裴兰秋:......
少年比划了比划,更加忧愁地托着一张苦脸:“等我找到师兄的时候,他孩子都能遍地跑了!嫂子肚子里还有一个!”
裴兰秋手指一颤,竟然有些呆。
蔺莺时继续叹息:“虽然如果真的有了小侄子我会开心的......我也很喜欢小孩子的。”
他掐了自己一把,一双桃花眼水濛濛地看着裴兰秋:“但是我不是他最喜欢的师弟了!”
裴兰秋好笑又无奈。
“你师兄一定惦记着你。”他低声哄道,又仿佛是在立下一个誓言,“你永远都是师兄最喜欢的师弟。”
蔺莺时猛地抬头:“真的么师兄?!”
裴兰秋一顿,伸手摸乱他一头毛,云淡风轻地拨开话题:“你师兄定是这般想的......好了,头还痛么?”
他的手一直在蔺莺时的穴位上按压,还想套话的蔺莺时只能乖乖道:“不痛了。”
“不痛那就起来。”裴兰秋温和道,“这个时辰是该起了。”
他赶小猫一样,将磨磨蹭蹭的自家师弟从床上赶到桌边,掀开那床红色的喜被,从袖中取出一个层层包裹的的小布包,露出里头浸透了血色的布包,将里头的血滴在那方雪白的帕上。
蔺莺时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呀?”
裴兰秋一顿,无奈道:“小蔺,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蔺莺时懵懵懂懂地点头:“哦。”
他又担心道:“那血看起来新鲜得很......”
裴兰秋将那些东西扔进火盆,随意捣了几下,便被火烧成了飞灰:“那小猫送来的,是老鼠血。”
蔺莺时:“......它这是抓了多少老鼠。”
裴兰秋:“看来昨晚,孙府的老鼠怕是绝后了。”
两人相视一笑,便收拾好自身,一同出了房门。
蔺莺时被拖着,没成亲却提前体验了把成亲的礼数。等到全部拜过一圈清闲下来后,他便借着新姑爷的身份,在孙府中四处走动,这会儿自然没人拘着他。
他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便是孙家小姐外祖家的婢女。
少年有些惊讶。在此之前,他早已将所有真相据实以告,本以为婢女会带着孙小姐的外祖家上门来,她却选择了继续留在这里。
“奴婢知道您还会回来......”她美目中仍带着哀愁,更深的眼底却有着坚定,“奴婢知道您也要对孙家出手,而奴婢在府中下人中地位尚可,也有探听的手段......留在这里,能对您很有用。”
蔺莺时点点头:“你留在这长久,确实还要劳烦你。”
婢女摇摇头,微微一笑:“奴婢若能帮得上您的忙,那就太好了。”
蔺莺时笑了笑:“那位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小姐是我故人,况且孙家所做之事丧尽天良,我也不过是心生愤慨、尽微薄之力罢了。”
他并未与婢女透露孙家与魔教勾结之事。孙家小姐的死或许与魔教有关,而对于这位护主心切的婢女,还是莫要让她牵扯进这潭水。
他只是透露道:“实不相瞒,官府也已在追查此事......顾不了多久,定能水落石出,孙家必会到应有的报应。”
婢女美目含泪,就要下跪。蔺莺时躲闪不及,竟是生生受了她一个大礼。他无奈德扶人起来,却听婢女小声道:“昨夜孙家少爷与孙老爷在书房谈话,奴婢在外头听了一耳......”
“孙家似乎是想要用库存的那些石头打发了诸位大侠们,想要留着那尚在盛开的......留待武道大典。”
蔺莺时眨了眨眼。
婢女走后,他心中有事,就在花园中走了走,又碰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