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在意地摆手:“小事。国师想必也很希望他的小辈能够康健。”
他又转回方才的话题,见龙华奕一副没骨头的模样,也不由得出声让这小子注意点模样:“幸好你娘那天细心,发觉那菜色似乎被人动过,就遣人去查。没成想不仅仅是菜,连酒壶之中也被人加了那药泉。”
裴兰秋皱了皱眉。
本朝皇帝后宫单薄,还是太子时便险象环生,便与世家联姻,封了两位侧妃,育有三子。直到继位后才封了现在的这位皇后,便是龙华奕的母亲,育有二子二女,龙华奕行五,现在的太子便是龙华奕的四哥。
这位梅夫人颇具传奇色彩。她与皇后是亲生姐妹,所属的梅家当时协助太|祖开国,身具从龙之功,却一直韬光养晦,兢兢业业为皇室培养暗卫。这位梅夫人听闻姐姐入宫,怕家中唯一不习武的姐姐遇到不测,便只身入宫与皇帝达成协议,请皇帝册封其为贵妃,入宫陪着姐姐。
——顺带,是龙城的暗卫长。
“哇......”蔺莺时听得双眼溜圆,眼中闪烁着崇拜之色,“五爷,你梅姨好厉害。”
龙华奕眼中嘚瑟,毫不犹豫地抖落亲爹的糗事:“是吧?我这一身武艺,都是和她学的......龙城里头,我爹最怕的有两个,一是我娘的眼泪,二就是梅姨的长刀。”
“她的刀使得比我爹还厉害。”龙华奕唏嘘,“梅姨她可喜欢小孩子了......我爹也说过好几次,让她挑个喜欢的秘密成亲,反正我爹罩着。但她觉得不好,干脆在行使暗卫长职责的同时,教导我们这些小孩的武艺。”
龙华奕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小蔺弟弟,顺带告诉你一嘴......你师兄当年下山到皇宫里来的时候,梅姨还给过他糖吃呢。”
梅夫人身份特殊,辈分又长,看到当年一脸严肃的裴兰秋就心痒得很,忍不住逗了逗人家。没想到活了十八年的裴掌门从没见过这般和蔼的女性长辈,一脸疑问地接了糖果,一手持剑一手拿糖,一张冰块脸上写满了茫然与不知所措。
裴兰秋无奈,看到师弟那一双充满求知欲的漂亮眼睛,只能欲言又止地咳嗽几声,装作没听见地给自己又倒上一盏茶。
“还好我娘发现了。”龙华奕耸耸肩,“查出来还真是我那大哥。只不过我爹为了钓大鱼,想要摸清他哪儿来的药泉,这会儿让人再得意一会儿。”
“我爹刚当皇帝那会儿,行势极其危险。他为了取得世家支持,不得已立了大皇子为太子。”
“但我大哥那人好大喜功,极尽奢侈,仗着我爹那会儿的最佳选择是他,横行霸道到......那会儿龙都未出嫁的姑娘谈太子色变。”龙华奕拿了块花饼咬了一口,“后来我爹站稳了,就把人给赶下去,把位置给了我四哥,把燕山卫扔给了我。”
“我二哥三哥看得清,躲在府里当个闲散王爷。但他可不,一定要重回太子之位,为此我爹忍了他好几次。”
“这次不仅牵扯到谋害皇后、贵妃,甚至还动到了我爹最近最敏感的事儿,就是药泉和魔教。”
龙华奕摇头感慨:“等一切事毕,这回我爹不会心软了。”
龙华奕住了嘴,蔺莺时在心中小小地叹息一声。
人做了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少年想。
“对于我爹那两位妃子,我也不能说什么,他那会儿的考量,也不是我做儿子的能插嘴。”
“况且,其实那两位娘娘对我们也挺好的。”龙五爷继续给蔺莺时八卦皇家秘闻,“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但德妃娘娘做的小枕头很可爱,淑妃娘娘做的花饼很好吃。我爹对她们也算过得去,他心里门儿清,我娘也知道,没说什么。”
龙华奕叹了口气:“她们谁都有少女心思,也都是因为家族嫁给我爹,在后宫熬尽了年华。我爹也不喜她们,如果放归,那年幼的皇子怎么办?且这些娘娘的家族也定然不会放过她们,只能留在宫里,尽力给她们最好......谁都有难处,谁都有遗憾。”
龙五爷说完,就又开始给老搭档趁热打铁:“小蔺啊,别学我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和喜欢的人好好在一起。”
一旁给师弟剥瓜子的裴兰秋突然躺枪:......
他无奈,只能给师弟把瓜子碟往那边推了推,听得正起劲的蔺莺时还没听够,还以为师兄觉得自己冷落了他,便也乖巧地拿起一旁的松子,给自家师兄剥了一碟子,放到人手心里。
龙华奕:......
龙华奕没好气道:“我讲了这么久,都没有故事费吗?”
蔺莺时正给师兄剥松子,闻言抬头茫然道:“龙九大哥也在剥啊?”
毫无存在感的龙九诚实地点点头:“主子,吃。”
龙华奕:“吃吃吃你个头!”
“算了,不说这些了。”
龙五爷嘴上刁钻,手上诚实地拿起龙九剥的坚果,毫不客气地八卦当朝皇帝——他爹那些年龙都人都知道的破事。
龙五爷神神秘秘地对懵懂听故事的蔺莺时道:“给你讲讲我爹年轻时候那些事......其实龙都人都知道,我爹他小时候就想娶我娘。”
“我娘及笄那年,还灰头土脸地跑去海那头,给我娘打了把彩琉璃做的簪子,结果迷了路,把值钱的东西全都当了。好好一皇子,就靠给人酒楼刷碗才回得来龙都......被我爷爷打了一顿。”
蔺莺时听得双眼放光,裴兰秋无奈地叹了口气。
敢在龙都编排当今圣上的,可不是只有这位龙五爷了。
龙华奕平日里难得逮着和他说得上话的人,好容易遇上个蔺莺时,得吧得吧地和人过了回嘴瘾。
“说起这次武道大典啊,本来我那大哥想和二哥三哥抱团,排挤我和四哥,拿监察的差事。”龙华奕哼哼,“不过我爹早就把人列为高危,所以他也就只能干瞪眼。”
裴兰秋此刻出声道:“大皇子背后的文家不会善罢甘休。”
龙华奕点头:“那倒是。”
说完他示意裴兰秋,对面人无奈地从暗袋里取出一块玄色令牌,上书“国师令”。
蔺莺时看着那以金粉写就的字,忍不住瞪大了眼:“师兄,这就是......”
“是太|祖赠与师祖之物。”裴兰秋忍不住摸了摸师弟的小脑袋,“现在陛下将它暂赐于我,让五爷与我代他监察武道大典。”
蔺莺时的小脑瓜子一转,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好调兵?”
裴兰秋赞许地点点头:“兵符在五爷那儿。”
龙华奕:“我们燕山卫大营不在龙都,人手少。到时候魔教万一当真袭击大典,那么就好调人了。”
“提及镇恶台,莺时昨晚可有发现?”裴兰秋给师弟理了理凌乱的发尾。
“嗯......若说镇恶台周边,方才陛下也提过,我也同样没有找到。”蔺莺时左掏掏右掏掏,“镇恶台四周修得密不透风,我摸索过,可能有密室、暗道的地方都被我找过了,没有。”
“只不过我遇到了一个高手,一番交战后他似乎落下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