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敢做,自然有把握。”
第三十一章 风月楼主,公子长诀
名为风月,实则风雅,世人眼中的风月楼同霁月清风的君子般,干净无暇。
兰亭阁,屏风绘墨竹,檀香袅袅,棋盘上残局险象环生,白衣男子端坐,双眸琥珀色,笼了层薄云淡雾似的漠然,纤尘不染,如玉指尖捻着枚剔透黑子,迟迟未落。
“公子,西平王到了。”
“请进来。”
梅庚一身云水蓝的朝服还没换下,他猜到是何人相邀,坦然赴约,进门瞧见执着棋子深思的男子,那人也似有所感,抬眸与他对视,清清冷冷地道:“坐吧。”
那双眼梅庚记忆可谓深刻,那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的漠然。
依言落座,梅庚扫了眼棋盘残局,白子显然被逼至绝境,只等黑子一落,胜负立分。
“残局凶险,胜负已定,王爷觉着,草民这步棋,走是不走?”
梅庚听出他话里有话,应声反问:“既然胜负已定,为何不走?”
“若白子反扑,只怕得不偿失。”白衣男子言罢,忽而将黑子落于旁出,似给白子留下生路,“不若徐徐图之。”
这暗喻极妙,梅庚失笑,听得出这是在说他行事急躁。
“罢了,唤本王来总不是为了这残局,有话不妨直说。”梅庚笑意骤深,低低缓缓地轻声,“柳公子。”
称呼一出,白衣男子倏尔抬眼,浅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细微讶异,又添几分凝重,“王爷知道的不少。”
梅庚当即从善如流:“风月公子柳长诀,本王知道的更多,例如令堂曾与……”
“王爷。”柳长诀淡淡地打断他,面上未见不悦之色,仿佛对此漠不关心,“有些事,不知为好。”
梅庚噙笑收了声,他对柳长诀同样忌惮,人性之弱在其欲,有所求必有弱点,如此方可互相拿捏。
可柳长诀不同,前世今生两辈子,梅庚看不透他究竟想要什么——无欲无求。
但他却知道,眼前这位纵横江湖的风月公子,也是实打实的皇嗣,当今圣上的亲生儿子。
是宫中传闻出生那日便同其生母一尸两命的…三皇子。
“王爷要查的事,有些眉目。”柳长诀暗含探究地瞥了眼梅庚,又淡淡移开视线,“经手的人太多,干净的少之又少,王爷若想动手,只怕是轩然大波,不好收场。”
“有理。”梅庚点头附和,笑意却倏尔粲然,透着寒气,他意味深长道:“朝堂被他们掌控太久,该换换血了。”
“过刚易折。”柳长诀语气淡淡,话锋一转,“七日后,王爷来此处寻我,银货两讫。”
梅庚也不是很懂这场会面有何意义,便又听柳长诀不冷不热.地道:“西夏使臣已在路上,若王爷想动手,便在西夏和谈前解决干净。”
“多谢。”
梅庚恍然,道了谢。
说是和谈,无非是来收取大楚战败后的代价,介时必定无暇顾及此事。
告辞离开前,柳长诀又轻声提醒了句:“小心林书俞。”
梅庚袖袍内的手一紧,攥拢成拳。
柳长诀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林书俞现在便与西夏有所牵扯?
“你知道什么?”梅庚唇边的笑彻底消失,面色极尽僵冷。
柳长诀眸色微凝,旋即摇了摇头,“正是因什么都查不出,才让王爷小心。”
梅庚蹙眉,未再多言,心里却暗暗对林书俞更为戒备,连风月楼都查不出,此人过于危险。
待梅庚走后,柳长诀方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喃喃自语:“他怎么会知道…”
进门的侍女见柳长诀蹙眉思索,面色微变,心道平日心如止水的公子怎也有了愁绪?
不过几息,柳长诀便又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敛着眼道:“说。”
“林书俞…还是查不着。”侍女垂着头低声,“若不是没有问题,便是背景太深。”
柳长诀略颔首,抬眸瞧见侍女一副欲言又止之态,当下轻声:“有话便说。”
侍女犹豫片刻,心一横,认真道:“公子,您还是少与西平王见面为好。”
“为何?”
“…他是断袖!”
“……”
“这伤刚好几天,就把永定侯那大公子给带回府。”
“……”
“还将五皇子带入王府过了夜。”
“……”
侍女一脸忧心忡忡,担心那个死断袖盯上自家姿容胜雪的公子。
柳长诀不太想说话,觉着自己手下可能有病。
在梅庚毫不知情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江湖情报网排名第一的风流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