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 第30章

“这个闽州候是什么身份?”孟言问。

孟承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是镇守闽州的军候。”

孟言思索道:“既如此,那这个秦大人倒是不好得罪了,免得得罪了闽南候,对咱们不利。”

听他言语里说着“咱们”,不管是不是真情实意,孟承都笑着应了,至少现在他们两兄弟表面上还是合作关系的。

一边喝酒一边看歌舞,平日再怎么明争暗斗的人,在这种热闹气氛下坐在一块儿,脸上也是带足了笑意,觥筹交错间,应酬往来,无不客套亲热。

酒至半酣,皇上突然叫停了歌舞,将三位皇子叫道跟前,孟言和孟承相望一眼,不知何故,却不敢耽搁,忙放下酒杯,整理好仪容,走到大殿中间,站在孟翊身后,跪地请安。

皇上喝得微醺,斜靠在龙椅上,对他们说:“翊儿被立为太子也有一年了,这一年里,越发稳重懂事,交给你的差事办的也好,实为三兄弟的表率,不愧是朕的嫡子。”

孟翊大喜,仍谦虚道:“谢父皇夸赞,儿臣能有这些出息,都仰仗父皇细心教导。”

皇上顿了顿,又道:“过完年,孟言就十七了,孟承也十六了,往后再挤在小小的长定宫不成样子,即日起,册封大皇子孟言为淳王,三皇子孟承为诚王,府邸朕已经安排人在整修了,正月过后,你们就搬去各自的王府吧。”

谁都没想到皇上会在除夕夜宴上宣布这样的消息,满座皆惊,孟言和孟承也是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忙附身谢恩,“儿臣谢父皇隆恩。”

蓉嫔满脸欣喜,扶着肚子跟着行礼谢恩,太师眼神复杂地朝着孟承看了一眼,率先站起来恭贺两位新晋的王爷,其他朝臣纷纷效仿。

皇上懒懒道:“如今有了爵位在身上,做事要更尽心才是,有什么拿不准的要多和太子商量。”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导。”

之后皇上又陪着大家略坐了坐,便先离席了,余下的众嫔妃自然也相继告退,只剩下三位皇子和各位大臣把酒言欢,大家对着孟言和孟承祝祷一阵,又对着孟翊奉承一番,夜半方散。

孟承不胜酒力,径直回了长定宫,孟言决定去陪着蓉嫔守岁。夜宴过后的皇宫重归寂静,宫巷长而清幽,玉芙替孟言掌着灯笼,陪他慢慢往翠微宫走。

几个值夜的宫女从另一边过来,见到孟言后恭敬行礼请安,孟言免了她们的礼,擦身而过时,他听到两个宫女在议论宫中的琐事。

“听说前些日子太医去替重华宫那位主子诊治了呢,是不是陛下要放他出来了?”

“这谁知道呢,我是新来的,从没见过这位主子,姐姐,他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风华绝代吗?”

“我也只见过两次,确实好看,比话本子里的仙子还要好看,”

“若真如此,陛下要复宠也是情理之中的。”

两名宫女已经走过去有些距离了,这些对话随着夜风断断续续飘到孟言的耳中,孟言震惊无比,转过身就冲到她们面前,拽住其中一名宫女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么!”

宫女不知道她们的闲谈竟会被孟言听到,当下便吓了个半死,忙跪下来请罪,“殿下恕罪啊,奴婢什么也没说。”

玉芙跟过来叫了孟言一声,提醒他注意分寸,孟言便朝宫女摆摆手,放她们走了,回头问玉芙,“她们说的是真的?”

玉芙道:“流言蜚语,不值得相信。”

孟言眉头深锁,“这种事不会空穴来风,原来上次父皇提起他,不是为了惩治他,竟然是……”

想到虞清有可能被放出来重新成为皇上的人,孟言心中便有股无名的怒火在腾升,初见虞清时,他站在月下的角亭里,一身傲霜斗雪的气质,孟言只觉得他出尘绝世,后来慢慢的接触,继而知道了虞家的往事,他对虞清便有种莫名的怜惜,他总觉得像虞清这样谪仙似的人物,不该经历这些。

虞清想利用他到达的目的,孟言心中明白,他是要对付皇上为虞家报仇。虞家当初谋逆事件如今看来很是蹊跷,其中有隐情也未可知,若虞家真是被冤枉的,那皇上再放他出来复立他为妃,虞清该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位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皇上呢。

虞清性子孤傲,这种屈辱之事,无法抗旨,那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孟言越想越着急,总觉得今夜虞清就会做傻事一般,他不敢再想,回头对玉芙说:“我要去一趟重华宫,你去母妃那里传个话,就说我吃醉了酒,今夜就不陪她守岁了。”

玉芙想劝,却不敢劝,只能应下,“殿下一切小心。”

作者有话说: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第22章 新岁

除夕夜宫人们不是在主子跟前伺候,便是在自己的耳室里吃酒,孟言一路再没遇见别人,直接进了重华宫。

虞清自然还未入睡,他和去年一样,一人一桌坐在廊下,旁边难得烧了个小火炉,温着一壶酒,淡淡的酒香飘来,孟言闻出是他捎进来的杏花白。

虞清已有些微醺,半阖着眼,听到动静睁眼见是孟言,略感意外,“大过年的,怎么不陪着蓉嫔娘娘,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看着他这幅慵懒样子,孟言心里头怒火更甚,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倒悠闲,是不是知道要从这个破地方出去所以很开心?”

他话音刚落,虞清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抬眼冷冷看着孟言,将酒杯重重搁回小桌上,道:“你说我开心,那我便开心吧。”

说罢站起身欲走,却被孟言一把拽住手腕,孟言酒气上头,说完就后悔了,拉着他道歉,“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急了,看你的样子也是早就知道的,为何要瞒着我,你不着急吗?”

“急又如何,他若真有此意,我还能抗旨不成?”虞清回过身看孟言,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孟言紧紧拉着,纹丝不动。

虞清实在太瘦,孟言握着他的手腕,能清晰摸到骨头的轮廓,心里没来由就一阵心疼,又看着虞清这样的神情,便下意识抓的更紧了些,放低声音,“只要你不愿意,总能有办法的,只是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虞清微愣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殿下急匆匆跑来,原来是怕我做傻事,这个你尽可放心,虞清暂时还不想死。”

“那你可有法子了?”孟言皱着眉,“父皇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错,难保不会突然下一道圣旨,到时一切可就晚了。”

“殿下不如先放开我?我们坐下来详细说说。”虞清举起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在孟言面前晃了晃。

孟言忙松开他,险些闹了个大红脸,他摸着耳朵干笑两声,从屋子里搬了把椅子出来,在虞清对面落座,“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我打算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虞清说。

孟言大惊,“什么?这怎么可能。”

虞清伸手探了探小火炉上酒壶的温度,拿过一个酒杯给孟言倒酒,一面说:“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出去,后宫里只有一种人能离开这里,那就是死人。”

“你要假死?”孟言立刻明白过来。

“不错。”虞清道,“我自幼一吃桃,便全身起红疹,手脚肿胀,过一天又自愈,连大夫都诊不出原因。殿下这几天每日想法子给我送些桃子进来,到时候赵太医见我发病,自会向皇上禀明我得了时疫,如此病重半个月,殿下再准备一份假死药,正好拿时疫为借口,就说我病死了,送出宫去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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