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孟言道。
颜如玉抬头看孟言,眼中已有泪痕,“自从公子让民女按兵不动之后,就再没有给过任何指示,如今突然递了亲笔书信,还让民女追随殿下,可是公子……公子出了什么事?此前在客人中隐约有所传闻,说是宫中有位废后……病逝了……”
孟言安抚她,“不用担心,你家公子现在很好,我会好好保护他的。”
颜如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含泪笑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公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多谢殿下告知。”
孟言看她真心为虞清担忧的神色,心里颇为动容,“你为了他,甘心委身于此,这份情义实在难得。”
颜如玉却摇头道:“我不单单是为了虞公子,我是为了整个虞家,虞将军是好人,他忠心爱民,是正直的人,决计不可能谋逆,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你这么肯定,可有证据?”孟言忙问。
颜如玉叹气道:“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相信虞将军,殿下,您既然和公子站在了同一边,肯定也是相信的对吧,您会替他们翻案吗?”
颜如玉这一问,实在问住了孟言,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自然是相信虞清的,也相信虞将军,可要翻案就要有证据,若是旁人陷害,证据找起来也不难,若是皇上担心虞家功高震主,亲自授意了此事,那恐怕不太好办,孟言不想让一个姑娘家失望,便道:“我自然是站在虞清这边的,也会替他伸冤。”
颜如玉感激道:“多谢殿下,殿下真是好人。”
孟言可不想被人认为是好人,他不再和颜如玉在这个话题上讨论,而是走到房间的置物架上,取下一柄玉如意,问颜姑娘,“这柄玉如意,姑娘从何处得来?”
颜如玉思索片刻,道:“这应当是前日曹公子送的。”
“哪个曹公子?”
“曹文栋公子。”
孟言脸色微变,这个曹文栋,是刑部尚书曹家荃的儿子,想不到蜀国上贡的另一把玉如意竟然兜兜转转跑到了曹家荃的手中,不知道是太子直接赏给他的,还是经了旁人的手。
皇上必然不知道太子私自扣留贡品的事,这件事只要捅到皇上面前,无论是曹家荃还是孟翊,都讨不到好,一把玉如意是小,私扣贡品可是天大的事。
“这如意有什么问题?”颜如玉看出孟言的神情,不由询问。
孟言将玉如意还给颜姑娘,道:“这东西姑娘好生收着,别再拿出来示人了,将来有大用处。”
颜如玉忙接过收进了箱子里,她见过的珍奇玩物很多,故而并未将这柄如意放在心上,收到后就随意搁着了,也幸好这两日没有别人进这间屋子。
孟言看着天色不早,心里还记挂着蓉嫔即将临盆,便决定先离开,和颜如玉约定以后有事他可能会亲自来也可能会派小满来,颜如玉认过小满后,屈膝给孟言行礼送他出门。
从望江楼出来,孟言上了马车,对赶车的小满说:“我要进宫一趟,你先回府去,回去的时候记得去沁芳斋买两盒蟹黄小饺,送到碎琼居,他喜欢吃这个。”
小满刚应下,远处飞奔过来一匹快马,在快要接近孟言的马车时猛地拉了缰绳,兴儿从马上翻身下来,三两步跑到孟言面前,急道:“殿下,蓉嫔娘娘出事了!”
孟言心中一沉,忙问:“出什么事了?”
兴儿哭道:“宫里传出消息来,说蓉嫔娘娘下午生了一个死胎,那胎儿是个已成型的皇子,蓉嫔娘娘身子也受到波及,如今昏迷不醒。”
孟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扯过兴儿手里的缰绳,胯上马后便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清清在家歇着,没有出场~
第27章 蓉嫔
孟言赶到翠微宫时,翠微宫站了一院子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痕,整个宫室弥漫着哀愁,孟言慢慢走进去,在殿门口碰到了从屋子里出来的皇上皇后,皇上面色凝重,皇后也愁容满面,孟言跪下身请安,皇上沉声道:“进去看看你母妃吧。”
“父皇,儿臣听说母妃生下的是个皇子,弟弟呢?”孟言忍不住问。
皇上脸色微变,没有说话,皇后在一旁替皇上开口,“四皇子夭折了,已经抱出去了。”
孟言心中又悲又痛,他有一肚子的疑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暗自忍下,目送皇上皇后离开后,快步走进内室。
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血腥味,孟言皱皱鼻子,看着蓉嫔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教人看的心中不安,他问甘草,“母妃如何了?”
甘草抽泣着说:“太医来瞧过,说是胎儿不好,导致母体受损,娘娘失血过多,但是生命暂时无碍。”
“暂时无碍?”听得这四个字,孟言心中顿时急躁起来。
甘草道:“太医是这样说的,奴婢……奴婢不敢欺瞒殿下。”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母妃孕期并未听说过有何不适啊,怎么就生下了个死胎!”
甘草惴惴道:“娘娘平日身子是无大碍,只是偶尔会觉得腹痛,太医说是有孕后的正常反应,只要注意不要太过劳累,娘娘觉得是小事,若是禀告皇上或皇后,显得她仗着有孕兴师动众,也怕殿下担心,所以就没告诉殿下,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糊涂!”孟言骂道,“母妃即便担心,你也该早些告诉我,是哪个混账太医诊的脉?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甘草头垂的更低了,整个人显得惶恐不安,她战战兢兢说:“娘娘出事后,奴婢就将此事禀告了陛下,陛下找人去请了这位姜太医,可是他已经不在太医院了,说是三天前告老还乡了。”
孟言只觉得有一股怒火在胸腔中越烧越旺,快要从胸口爆裂出来,这一切都是显而易见的阴谋,有人一开始就对准了蓉嫔的肚子,之前忍冬已经换过不妥的安胎药,孟言竟然就以为一切无恙了,怪他粗心大意。
他唤来忍冬,黑着脸问:“魏太医开的安胎药确定不会有问题?”
忍冬一个头嗑在地上,“奴婢不敢违逆主上的意思。”
孟言是相信虞清的,既然安胎药没有问题,那么事情肯定出在别的地方,或是吃食或是日常用度,孟言吩咐甘草,“仔细查,看看翠微宫有哪些地方是和蓉嫔怀孕时不同的,不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奴婢遵命。”甘草知道姜太医消失后,心中也是悲愤交加,她们日防夜防,竟然还是没有防住,一想到蓉嫔娘娘还在睡梦中期待和孩儿的相聚,甘草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孟言冷静下来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蓉嫔,悲伤浮上心头,他问道:“父皇是什么态度?”
“陛下也说了要彻查,不能让四殿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甘草回道。
“我问的是他对母妃的态度如何?”
甘草默默擦泪,不敢回话,直到孟言抬头看她,她才小声道:“陛下……陛下只说要奴婢们好生照顾娘娘,别的……没说什么。”
孟言心中冷笑,去年看着皇上对蓉嫔复宠的样子,还觉得他有几分念着旧情,可是也只是宠过一阵就又淡了下来,孟言以为是因为蓉嫔有孕不易侍奉,如今看来,他这个父皇,实在是个凉薄的人,蓉嫔对他就算没有功劳,可是她辛苦怀孕,还累的母体受损,竟然就换来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