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大惊失色,气的险些背过气去,被忍冬掐着人中唤醒后,指着虞清的鼻子骂道:“作孽啊!你是不是跟着那些公子哥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让那些妖妖调调的小倌给迷了心窍了!”
虞清大呼冤枉,“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不喜欢女人,说不定我什么都不喜欢。”
“什么都不喜欢,就是喜欢女人,明日我就做主给你定一门婚事,由不得你!”
“我不!我又不喜欢她们,何苦害她们,好了我承认我喜欢男人,你明儿给我娶个男人进来,我就成亲,否则我就跟着父亲打一辈子仗。”
虞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又被气昏过去。
可是再怎么顽劣任性,到底是自己生的,又是虞家的唯一一个孩子,虞夫人想看虞清成亲生子,但若是虞清当真不喜欢女人,她也不能真的害了好人家的姑娘,和虞将军关着门商量了一夜,最终还是觉得这件事他们不管了,让虞清自己做主。
虞清自然乐得继续在军营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只是虞家少将军有龙阳之癖要娶男妻的消息就这样传开,京城中不乏喜好龙阳的公子,也有不少垂涎虞清的美色,若能将他娶回来做个侧室偶尔解乏倒是不错,却没有人愿意委身去做他的男妻。
虞清的婚事便就这样耽误了下来,他在战场上的威名却更加远播,大梁几乎无人不晓虞将军的儿子,生的漂亮,打仗也厉害,先皇还特意召见了他,亲赐了他一把镶金的长枪。
然而一切的风光,断在了虞清十六岁那年。
那年边境平稳,虞家军一半驻守在边境,一半在京中修生养息,闲来无事的虞清经常出门和同龄的公子在郊外赛马或是打马球。
任何比赛,虞清总是能轻而易举拔得头筹,他和他的坐骑腾云在马场上疾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虞清高高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他是全场最明媚耀眼的少年郎。
变故往往发生在一瞬间,那是一场赛马比赛,虞清照旧跑在最前面,原本以为志在必得,可是身下一直引以为傲的坐骑腾云突然发狂,在半路上高高扬起前蹄,仰天嘶鸣,随后就绕着马场狂奔起来,虞清的手心被缰绳勒出血来,却也没办法让腾云停下,最后虞清被狠狠摔了下来,失去意识。
等醒来时,虞清觉得身体似乎有千斤重,连翻身都费力。
虞夫人坐在床边抹泪,虞将军也在一旁唉声叹气,虞清犹豫着问,“我哪里摔坏了?”
无一人回答他,只有虞夫人的抽泣声一声声敲在虞清的心上。
后来,虞清才知道,他摔伤了经脉,不仅一身功夫尽废,就连重物也不能提起了。
虞清如遭雷击,他不愿相信,掀开被子便跑出去,想拿起先皇赏赐的那把长枪,以前耍得轻松自如的长枪如今他举都举不起来,枪尖在地上擦出一道火光,最后被摔在地上,铮铮作响,宛若悲鸣。
虞清的一身傲气和志气都随着长枪落地,从云端跌在了泥里。
他成了个废人。
作者有话说:
往事拉开序幕
第36章 往事(虞清往事不想看的慎买)
马场上的那一摔,将虞清满身的骄傲摔落了一地,再也拾不起来。
他行动上和常人一样,只是从今往后再与战场无缘,与虞家枪无缘。
虞清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窗外的柳树随风摇摆的柳枝,几只雀鸟你追我赶地在柳树上吵闹,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只有他的屋子冷冷清清,就连香炉里熏的香,也似乎比往日更浓郁一些,虞清就那样看着,一动不动。
虞夫人站在他的屋子外面抹泪,问虞清屋里的大丫鬟忍冬,“他这样几天了?”
忍冬含泪道:“这半个多月一直都这样,醒了也不起床,只呆呆看着窗外,到了用膳的时候会起床用小半碗,之后便是坐在软榻上,继续发呆,奴婢不敢打扰,也不敢问。”
“他是伤心了,哎,可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事已至此,生活还是要继续。”虞夫人叹着气,话虽如此,她也不敢进去劝,只怕彼此徒增伤感。
虞将军已经循例去边境镇守巡视了,走之前眼中也是满满的遗憾和不舍,他唯一的儿子,一朝从云端跌落悬崖,他的伤心一点也不比虞清少,可再怎么伤心,本职还是不能抛弃,四十万的虞家军还等着他来统领。
虞夫人在门口眺望了两眼,终究还是没进去,转身走了,此前她该劝的已经劝过了,语重心长的话说了一箩筐,看起来是于事无补,这种事,总要他自己想通才行。
虞夫人原本想着平日和虞清玩在一起的世家公子们上门来安慰一两句,他多少能听进去些,可是从出事到现在,除了太傅家的公子上门拜访过两次,再没有其他人来。
没过几天,倒是媒婆又进了虞府的大门,虞夫人无疑是开心的,虞清虽然一身武艺尽废,但模样摆在那里,若能给他找门好亲事,或许能冲一冲喜。
然而媒婆带来的,却是一位伯爵府公子要纳侧室的消息,媒婆说,伯爵府的公子心悦虞清很久了,以前忌惮着他那舞得风生水起的长枪不敢亲近,如今倒是正好配一对好姻缘,以后一定会对虞清好,绝不让他受累。
虞夫人气的倒仰,再好的修养也顾不得了,指着媒婆的鼻子大骂,“他忠顺伯爵府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打起我们虞家的主意了,还侧室,我呸,做梦去吧!”
媒婆被骂也不敢还嘴,硬着头皮也要完成自己的工作,赔着笑脸劝道:“夫人息怒,您家公子本来也不喜欢女子,忠顺伯爵府的公子我是见过的,长得别提多俊俏了,想必虞公子一定会喜欢的,虽说是侧室,肯定和正室一视同仁,绝不会辜负虞公子。”
虞夫人简直要被她气的吐血,待要再骂,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冽冷漠的声音,缓缓道:“你回去告诉他,若他能休了正室,迎我为正妻,我便考虑考虑。”
虞夫人惊得回头,虞清穿着一身黑色衣裳,凛然站在月亮门旁,脸上的表情冷的吓人。
媒婆被突然出现的虞清吓了一跳,回过意来,忙走近他,干笑两声,“这话怎么说呢,伯爵公子的正妻又无罪过,怎能轻易休妻,虞公子,您若真的和伯爵公子两情相悦,名分又有什么要紧……”
她话还未说完,虞清一道带着寒气的眼神扫到她面上,媒婆被震慑的将下面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虞清看着她,冷道:“你传话出去,还有谁喜欢我的,要么嫁进我虞家,要么就娶我虞清为正妻,不用畏畏缩缩的来游说其他的,想要我虞清去给他们做侧室,他们也配?”
媒婆被劈头盖脸一顿教训后,灰溜溜地走了,虞夫人仍不解气,让人把这个媒婆此前送来的所有女子画像全扔了出去。
虞清走上前来,在虞夫人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道:“是问雪不孝,害的母亲受辱。”
虞夫人心疼的无以复加,连忙扶起他,眼中已带了泪痕,“好孩子,这些日子你心里苦我都知道,不用理会这个老婆子,刚才的话也别放在心上,我一定帮你找个最好的人家。”
虞清抿了抿唇,握着虞夫人的手说:“我刚才不是随便说的,这就是我的要求。”
虞夫人眉头深皱,“你当真是一点也不喜欢女孩子吗?现在还是不喜欢?”
虞清摇头,虞夫人长叹一声,“可就算这样,你方才说的或者娶男妻回家,或者嫁为正妻,终究是有些……大梁虽然民风开放,不禁男风,但是几乎没有人家会娶个男妻,最多是个侧室……若是一直没有中意的,你就这样耽误下去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只要这话放出去,往后一定不会再有人来骚扰您了,我觉得一辈子待在您和父亲身边,也很好。”
虞夫人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她低头拭去,抱着虞清道:“行,就跟着我们一辈子,我们清儿这么好,哪能去受那个委屈。”
经过此事,虞清不再整天躺在床上发呆了,他偶尔在书房看书,偶尔到院子里赏花,只是再不往兵器库去了,他所有的盔甲和短兵长刃全都被收了起来,看不到一点痕迹,皇上御赐的长枪也被束之高阁,重重上锁。
他仿佛变了个人,穿起从前最不耐烦的长衫,头发也放了下来,用玉冠半束,举手投足间,十足十的闲散公子哥,再没有半分英武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