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府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炸开了锅,后院的妃妾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这孩子从何而来,直到孟言道出原委,她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淳王殿下不入后院不宠妃妾,是因为在外面被狐媚子绊住了脚。
有了这层想法,对这个孩子不免多了几分憎恶,孟言环视一圈,只有侧妃宁氏和侍妾吴氏的脸上神色平平,孟言便遣散了她们,独独留下侧妃宁氏,问她愿不愿意抚养这个孩子。
宁氏秀丽的眉心一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支支吾吾地推脱,“我又没生养过,也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况且我平日事情多忙得很,若是照顾不周,殿下心疼,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不养。
孟言也没有勉强她,从隐月阁出来,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吴氏,吴氏面容不算十分美貌,性子又胆小,从没有在孟言面前露过脸,这次却大着胆子上前行了个礼,屈膝小声说:“殿下若是需要人来抚养小世子,奴婢愿意。”
孟言有些意外,“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她们都不愿意,你怎么愿意?”
吴氏不敢抬头,仍小声道:“奴婢知道殿下的心不在奴婢们身上,奴婢这辈子恐怕也不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今这个孩子既然生母不能入府,也是可怜,奴婢虽然没有学问,但是一定会倾尽所有好好抚养他,将他当做亲生孩子一样。”
孟言很是欣慰,瞧着吴氏温顺的模样,便允了这件事,并且下令抬了吴氏为庶妃,吴氏母凭子贵,在淳王府的地位一跃而起,仅次于宁妃。
忙完所有的事,已经是大年初五。
孟言瘫坐在碎琼居的书房软塌上,不肯动弹,虞清坐在一旁看书,一面伸手给孟言把身上的薄毛毯往上扯了扯。
孟言随手翻着手边的书,对虞清道:“那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你给取个名字吧。”
“世子的名字,自然是你自己取,或者去宫里请旨让皇上取,我取名字成何体统。”
孟言翻了个身,将书丢开,拉扯着虞清的衣袖,“这个孩子名义上是外室生的,皇上不责骂我就不错了,怎会愿意给他取名字,要我取,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要不……就叫孟雪吧,他出生那天刚好下着雪……”
虞清在心里翻一个白眼,凝神想了片刻,拉过孟言的手,在他手心写下一个“夕”字,“不如就叫孟夕吧,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也算是成全了他亲生父母的一颗心。”
“孟夕……”孟言琢磨着着个名字,从软塌上坐起,拍掌笑道,“好名字,他又生在除夕,也算应景。”
“只是这个名字用在男儿身上,过于缠绵了,不如再给他一个字,就叫景止如何?”
“好!”孟言觉得虞清取的名和字都好听,他笑嘻嘻凑到虞清身边,“将来景止的学问可要靠你了,你必得从小就严厉起来,可不要让他像我一样,一看书就头疼,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虞清笑道:“你也知道自己不学无术。”
“也不是不学无术吧,顶多就是没有你聪明而已。”孟言拉扯着虞清的衣裳,要和他一起暖和一下。
虞清便放下手中的书,和孟言一起和衣躺在软榻上歇午觉。外头天色昏昏沉沉的,似乎又有一场大雪降至,屋子里的地笼熏得人也昏昏欲睡。
虞清半梦半醒间,察觉到孟言又在伸手解他的衣裳,他闭着眼睛用力拍一下他的手,想起什么似的问:“安国公那件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为何到现在圣旨还没下来?”
孟言一面搂着他,一面答道:“冯明德判了斩立决,冯府年满十六周岁的男人充军,女人暂留在府中由人看管着,无旨不得出,皇后也自请废后了,这些旨意大概等过了年都会一条条的下来了,到时候失去了皇后和冯明德的太子殿下,不过一具空壳,一点点小事便可让他从那个位子上重重地跌下来。”
虞清被孟言探进衣裳里的手摸得无处可躲,睡也睡不安生,索性睁开眼,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孟言,提醒道:“你别忘了,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诚王殿下。”
“怎会忘了他,不过他现在被禁足着呢,翻不出什么花,我们先暖和暖和再说别的吧,这天气要冻死人了。”
孟言用牙齿叼着虞清的衣带,轻轻一拉,中衣便被解开了,虞清挣扎着伸手拉下软塌上的帷幔,将两人牢牢遮住,外头呼啸的寒风吹得院子里的桂树簌簌作响,却一点也吹不进温暖的屋子里。
冬日的午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两个人压低声音,躲过下人的耳朵,快活的躲在自己的一小方天地里,互相取暖。
作者有话说:
呜呜我又来晚了。
不知道咋的一写到孟言和虞清就不自觉的滚到一起去了,孟言,你反省一下
第54章 淑妃
年节休沐期一过,皇上便颁发了两道谕旨,一是安国公冯明德私通外敌、霍乱朝纲,实乃罪大恶极,着十日后于菜市口问斩;另一道是皇后冯氏德行有失,难当中宫之位,自请废后,即日起废除冯氏皇后之位,收回皇后的册宝,着降为答应,幽禁静心苑,无召不得出。
两道圣旨一下,百官哗然,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求情,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御史上表说皇上在位时间不长,却接连废后,实为不妥,望皇上三思,也被皇上驳了回去。
皇上没有处置孟翊,他还是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可是他在朝中的处境,明眼人一看便知。
孟翊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整日待在东宫,闭门不出,也不见客,早朝也常常告假,皇上眉宇间对他颇为恼怒,却顾及着他的心情,没有发落。
虞清在冯明德问斩的前一晚悄悄进了天牢。
从前风光无限位极人臣的安国公一朝沦为阶下囚,身上穿的囚衣长年不见清洗,脏脏破旧,无人打理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散在脸颊各处,乍看上去,老态龙钟。
虞清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戴着兜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看着一门之隔里面的冯明德,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虞将军。
一想到虞将军,虞清心中的悲痛便一点点蔓延开来,对眼前这个人的憎恶也随之而来,他从身后跟着的小满手中接过纸笔扔进去,丢到冯明德面前,冯明德拨开眼前的头发,抬头茫然看着他,他被审了这么久,再多的傲气也消磨干净了。
瞧着眼前陌生的人,冯明德不解问:“什么意思?”
虞清压低声音道:“将你过往的罪过全都细细写下来,务必详尽,我可保你死有全尸。”
冯明德不明所以,“该说的罪证在大理寺已说完了,不知你想听什么?”
“当年的虞家军通敌谋逆案,信件如何伪造,边防图如何得来,细枝末节,全都一一写清楚!”虞清冷冷道。
冯明德猛地抬头,死死盯着虞清看,声音中不免带了些惊慌,“你是什么人!”
“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写就是了。”
冯明德戴着粗重的脚镣走近几步,依旧看不清虞清的脸,他却听出了虞清的声音,指着他道:“你是淳王的军师,不,你不是真正的军师,你到底是什么人!”
虞清沉默半晌,抬手缓缓摘下兜帽,抬起头看向冯明德,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了冯明德的恐惧,冯明德后退好几步,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大仇未报,虞清怎么敢死。”虞清逼视着冯明德,“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你在大理寺没交代完的东西,现在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冯明德摇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当年虞从€€通敌叛国是事实,我有什么可交代的,倒是你,居然和淳王里应外合,欺君犯上,我要揭发你们!”
冯明德说着便嚷嚷起来,他身处死牢,周围并没有别的犯人,嚷嚷半天也没有一个狱卒过来,他才察觉出不对劲来,看来虞清早已打点好一切,任凭他怎么叫都不会有人理会。
虞清扬唇轻蔑一笑,“不必白费力气了,国公爷还是趁早写了吧,你的家人可还在宫外国公府被囚禁着,你若想安安心心地死去,就该识时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