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晚 第48章

他手腕生的好,纤细白皙,红绸系在手腕上,透着情-色的意味。云献漫不经心的想,或许要打个黄金腕钏,嵌上红宝石,珊瑚串也好,有一种熟透了的感觉。

云献转念又想,戴在手上都这么好看,或许戴在脖子上会更好看。

姜善睁开眼,只见云献的目光不住的在自己脖子上打转,便疑心他要掐死自己。

这倒不是姜善胡思乱想,只看云献昨晚的样子,姜善便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云献弄死。

姜善动了动身子,离云献远了些。

云献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伸手把姜善捞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过分的笑,像个任性撒娇的小辈,“昨晚是不是弄疼你了?你不会怪我吧。我年岁小,阿姜得让着我呀。”

第33章 此时当年

正月初七是云献的生辰,且这个生辰不同往年,乃是他加冠之年。只是细数云献的这些长辈,竟无一人能为他主持加冠。沈难听说之后,便将云献和姜善两人叫了来,要为云献加冠。

闻言云献沉默了片刻,沈难面色有些憔悴,并没有多做争辩,只是淡声道:“我与你父亲年少相识,一同长大,他若活着,是他为你加冠。他既然已经死了€€€€€€€€€€€€”沈难的声音颤了颤,“合该我来替他。”

寻遍诗书礼法,都寻不出这个合该从哪里来。云献大可以这么反驳他,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同意了这件事。

在一方小院里,寥寥几个人,云献完成了他的加冠礼。沈难从姜善手上接过了玉冠,稳稳的戴在云献头上。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沈难一字一句的将冠礼的祝词念出来,“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

沈难看着云献,“今我为你赐字行简,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我希望你记得民生多艰,不管是夺位的路上,还是日后真的登上大位,你都要记得善待黎民,不堕你父亲的名声。”

“弟子云献谨记先生教诲。”云献拱手拜了三拜。等他直起身子,一眼就看见了沈难身后的姜善。姜善看着他笑,他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

沈难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眼眸带笑的年轻人,不自觉的就恍惚了。

他没有见过端兰洲的加冠礼,端兰洲年满二十的时候,沈难已经离开了京城。他总说自己与端兰洲年少相识,可事实上,他错过端兰洲的那些岁月,早就超过了他们相知相守的年月。

沈难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咳的声嘶力竭的,止都止不住。姜善吓了一跳,在他动作之前,沈楝先一步扶住了沈难。

云献也起身扶他,沈难摆了摆手,别过眼不想再看云献的脸。

沈楝扶着沈难去内室了。过了一会儿,沈楝走出来,道:“他没什么大碍,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姜善和云献对视一眼,两人就在门外行了礼,一道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在小巷子里,两边是落了雪结了冰凌的青色的墙。

姜善抄着手慢吞吞的走,狐裘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摆动,云献看了看他,问道:“想什么呢?”

“想先生给你取的字,”姜善笑道:“行简。”

“好听吗?”

姜善抿着嘴笑,“好听。”

云献也笑起来,他想了想,问道:“你有字吗?”

姜善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为你取一个?”云献沉思片刻,道:“显,肃雍显相,是高贵显赫之意。”

姜善笑了,“我哪里配这样的字。”

“怎么不配?”云献笑道:“若我登上大位,我会叫你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姜善一怔,抿着嘴笑起来。他拉住云献的手,兀自回味了一会儿,道:“你莫要哄我,显,献,这算什么?”

“算你我一体,永不分离。”云献忽然认真的看向姜善,“我不会叫你置于沈先生那样的境地。”

姜善愣了愣,眼睛忽然就红了。

正月十五的宫宴之上,朝臣命妇的穿着都要好于宫中贵人们的穿着,陛下见了大为光火,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私底下却将齐王狠狠训斥了一顿。

燕王失了世子,后宅又失和。齐王虽保住了端城,到底坏了名声失了人心,这个年,两家都过的没滋没味的。

年下正月末,陛下下旨赐婚,凡是适龄皇孙几乎都虑到了。而之前人人争抢的首辅孙女却变得无人问津,陛下斟酌了片刻,将她赐给了端玮。

端玮纨绔子弟的名声在外,没什么正经事在身,且不是世子,于传承香火之事没什么大碍。这样的一门婚事,对于朝政格局不会产生什么太坏的影响,也表明了陛下对于首辅的看重。至于赐婚双方愿意与否,就不在陛下的考虑范围了。

领旨回来,成王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成王妃兀自在房里流泪,对着自己的大丫鬟春叶道:“那李氏女品行不端,正经人家谁愿意要她?前头端庆那事也是因她而起,摆明了一个坏家的根本。端城不要了的,陛下就给咱们玮哥儿,端城是他孙子,端玮就不是了?”

春叶心里也难免这么想,只是面上还要劝着,“王妃慎言。”

晚间端阳来找云献,两人在一处品茶。

端阳的情绪也不高,虽说是品茶,将这件事同云献说了之后他就一直沉默着。

云献看了他一会儿,起身拿回来一壶金华酒,倒了一杯酒给他,“心里不舒服,应当喝酒。”

端阳接过云献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我们家比不得齐王和燕王,比不得陛下其余的子嗣。”端阳道:“我祖母宫婢出身,不得圣宠。太后去后,我们家没有别的依仗,所以对上他们,我们都选择退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的缘故,端阳的眼睛有些红,“我母亲在几位妯娌里头总是不好说话的那个,我三个妹妹,在宴会上被他们两家的姑娘挤兑。现在,连端玮也€€€€€€€€€€€€”端阳没在说下去,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眼见一壶酒都见底了,云献道:“酒就喝到这里,话也就说到这里,你该回去了。”

端阳忽然拉住了云献的衣袖,“你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了吗?”

云献看着醉醺醺的端阳,眼中晦暗不明。

端玮的婚事是最着急的,二月末便要成礼。只是刚出正月,王溶就病倒了。

姜善得了空去看他,走到门外,瞧见端玮身边的一个小幺儿守在门口。姜善在一边站了,从窗户往里看去。端玮凑在王溶身边逗他,初时王溶还冰着一张脸,后头就撑着不住笑了出来。端玮逗笑了王溶,两个人又偎在一处说话。

姜善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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