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竟真的拿来了账册,“这册子我见赵东阳鬼鬼祟祟的藏着,早便想偷来看看。”
册子上记着的都是赵家在永历年间金钱往来的交易明细,同明面上的账自然是有出入。
一笔一笔的往后翻,翻至一处,赵茗忽然变了脸色,猛地将册子合了起来,对兰青道,“没有什么好看的。”
兰青心明眼亮,装作懵然不知的样子。
赵家的册子上有五十万两黄金,来历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陆家”,却没有注明去向。
她知道荣家和宁王妃要的就是这个。
赵茗想必也没想到赵家真正的账本中竟也藏着五十万两黄金的污秽,急匆匆的把偷来的账本归置了原地,再没有动过分毫。兰青一直在他面前是目不识丁的模样,他便也安了心。
兰青也没有再动过那账本。
所有人都觉得那五十万两黄金是赃款。
她生怕把自己暴露,将账本藏着的地方写在绢纸上,本应该偷偷交给荣家,但兰青对宁王还没有死心。
赵家人日日盯着她,然而百密也有一疏,她借口买安胎药的时候给宁王府悄悄递了信。
陆沉烟对兰青许诺,若能得了账本的消息,便允她进宁王府做妾。
兰青竟也是发了痴,肚子里怀着赵茗的孩子,还妄想着进宁王府,信了陆沉烟的话。再聪明的女人贪上情之一字,便都成了一滩软泥,由着人磋磨。
她给宁荣两府皆递了消息。
陆沉烟派去的人截下了送往荣府的信。于是荣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荣三公子猎人做久了,被人叼走了猎物尚还不自知。
陆沉烟截下了荣家的信是因为觉得荣三是个不定性的纨绔,心计又深,账本落在荣三手里变数太多。
后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赵家便传出了赵家二爷负气出走的事。
兰青暴露了身份,赵嫣逼供的时候她都只供出了荣颖,没有透露出一丝宁王府的消息。
这可怜的女孩儿年纪轻轻一生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下场凄惨,而她拼死护着的那位王爷,连她姓甚名谁都忘了。
陆沉烟本来可以用这账本保住宁王府,但她没有。
宁王楚殷负她良多。
宁王是连王府的丫头都能谈风弄月的。
心中又念念不忘着死去的前妻,她在宁王府种种殊荣全因这张同以前的宁王妃极为相似的容貌。
陆沉烟咬牙切齿的恨着,笑靥如花的伺候着,等着宁王的报应。
她去向宁王请一封休书时候,宁王准了,宁王同他的妻子终于说了十几年来的第一句真心话,“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或许宁王心中也是有愧的,否则不会留着陆惊澜,由着陆沉烟借着他的人脉谎报了陆惊澜的死讯。
而一切都晚了。
陆沉烟不是深闺怨妇,她毕竟是陆泽海的女儿,有自己的骄傲。
所以她高高昂起头颅离开了宁王府,没有回头看那个薄幸的男人一眼。
如今她恨了一辈子的男人身首异处。
于是那成了他们这对同床异梦的怨偶最后的一面。
听说宁王被葬在了京郊,连皇陵都入不了。
陆沉烟不肯去看。
仿佛多看一眼,便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眼中泛出汹涌的血意。
她不悔。
“阿笙,你去赵家把账本偷过来,阿姐和沉霜这一生已经全毁了,你不能这样下去。你是陆家唯一的男人。”
陆惊澜手中握着绢纸,绢纸扭曲变形。
赵长宁一一
私吞陆家家产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今天?
第五十三章
你是陆家唯一的男人,你要替陆家报仇。
陆惊澜笑了声。
他从宁王的走狗变成了家仇的卒子。
陆家两个女人的血泪,陆家一门四百多口人的性命,全因一人而起。
这样的人要他怎么相信?
赵家人安排他和陆沉烟去潼州,陆沉烟却去了岭南。而他一一
陆惊澜腰间的青玉剑出了鞘,剑上倒映着青年冰冷的眉眼,没有丝毫感情。
赵东阳在赵家许多年了,赵嫣的书房一直由他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