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第87章

楚钰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纵然戴高服侍他已久,仍暗自胆寒。

良久,他听到龙椅上的天子沉声道,“允了。”

赵嫣不知跪了多长时间,仿佛两膝在青砖上生了根,刺骨的凉意窜入四肢百脉。天际惊雷翻涌,似有暴风骤雨将至。

尖细的太监嗓音在耳畔响起,“陛下允了。”

赵嫣遂俯首再拜下去。

“以莫须有之罪名逼杀良臣,你可认罪?”

“擅吞国库五十万两金,你可认罪?”

“伤三品以上官家子弟,你可认罪?”

百余条罪名罗列下来,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红口白牙几句话。

人人见这镣铐加身的首辅大人低眉敛目答,“我认。”

他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眉宇间有几分释然之色。

多年身背的负累不见,低咳了几声,恭恭敬敬的再磕下去,便同他这位及人臣,腥风血雨的十五年就此作别。

君事已尽,家事已了。

敲锣打鼓搭建的戏台拆了,三三两两的看客们散尽,唱戏的戏子也该下台了。

楚钰不会知道,即便他执意要将赵家满门抄斩,赵嫣也未必真的会将荣家刺杀运粮官一时沸沸扬扬到天下皆知。

若朝廷失尽西北军心,朝政倾覆,家国罹难,他这十多年的心血便付之流水。

赵嫣比谁都清楚,这道折子一定能胁迫住楚钰。

所有人都以为赵嫣只是想保住赵家。

天下纵有千万人,懂赵长宁者无一耳。

赵嫣就像是下棋之人,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他能伸手触及的一切,人人在他的棋盘上都是过河卒子。

他这一双搅动风云的手,最终也安排好了自己的死期。

“罪臣赵嫣,揽内阁之大权,行私利之实事,坏祖宗之成法,为世所唾骂,今上仁慈,不累无辜,判押解大理寺,秋后问斩也。”

天际沉云涌至,惊雷裂响,风声歇,大雨至。

宫内林花被雨浇筑,溅落的红蕊透着血气。

宣帝年间天子御审的第一案至此作结。

第七十五章

远在边关同突厥人搏杀的赵茗尚不知京城已经变了天。

他也还不知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他的兄长都做了些什么。

他心中有一腔愤懑,执意要在战场中拼杀出一翻天地给瞧不起他的的兄长看。

正是这口气让他跟随着大军翻过雪山,匍匐过草原,在血海中杀过去。

赵家被贴上了厚厚的封条的时候,边关捷报频传。

赵家倾塌,抄家的官员们在赵家却并未见到如流言中金银满地,珠玉列堂的铺张奢华。

赵嫣出事前俨然散尽家仆,赵家空空如也,幽寂乏味,倒是更像墓穴。

赵嫣的卧房很干净,原先供奉赵夫人的牌位的案前吃了一层厚厚的灰。

赵夫人的牌位赵嫣让赵东阳和平安也一起带去了惠州。

或许他是害怕有些人糟践他母亲的牌位。

官员在卧房找到软枕边放的一柄金色的弯刀。

这可能是官员所见赵家最值钱的物事。金刀被收缴进了国库。

剩下的,都是书。

有拾遗名录,有志怪传奇,包罗万象,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甚至有许多早已失传的孤本。

赵家一门乃诗礼簪缨之士族,从赵家祖上便收藏了不少珍本。

至赵仕儒,即便是被流放,这些珍本也始终妥善安置。

后至赵嫣手中,更特意辟十几间书阁。

至此便不再只是刑部的事。

礼部同翰林院的纂史官都风闻而至,几日居于被封的赵府修纂和查验。

程沐便是这些史官其中之一。

一个二十来岁,将将传承了家族衣钵的年轻人。

他已在赵家挑灯多时,这些孤本对于史官来说每一本均价值连城。

而让程沐震惊的是,无论传世孤本亦或是闲庭杂记,每一卷都有翻阅和作注的痕迹。

他手中捧着的书卷,是前朝隐士所著之杂记,正本早已遗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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