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第141章

他听到刘太守笑一声,“以前你昏昏沉沉的时候都是这样喂的,没道理醒来了就要由着性子。”

病公子被折腾的狼狈不堪,胸膛起伏不定,眼中带着狠意,一巴掌扇过去,刘太守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却也没有被下了面子的恼怒,慢条斯理地盯着那病公子一字一句道,“赵长宁,你插翅难飞了。”

病公子的声音像被撕裂的帛锦,“刘燕卿!”

刘太守散漫站了起来,指腹擦拭唇角遗留的药渍,挑眉道,“日后若是还不肯吃药,我便日日来喂你。”

病公子急促地喘息,从齿缝间挤出毫无威慑的一字,“滚。”

自从那日之后,病公子终于开始吃饭吃药,孱弱不堪的身子缓慢抽出新的根芽,渐渐已经可以下榻扶墙走路。

陈官跟在身后,看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动,不到一刻钟便手脚俱软,歪倒在院落中的野草丛上,陈官扶起他,入手的一片肌肤在热夏冰冷的如同寒窟。

“岭南倒是个好地方。”病公子瞧着远处山间的春花夏草喃喃道。

听他夸赞岭南,陈官到底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便打开了话匣,“岭南盛产荔枝,京城的达官显贵每年都重金来购,再过十几日出门,河岸两侧都是漫山的红荔。”

长时间跟着病公子,陈官知道病公子是京城人士,京城哪里有这样的风光。

病公子听他提起京城,便又缄默不语。

河岸的红荔盛开的时候,刘太守问病公子想不想出去看看。

病公子在岭南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仍旧披着厚厚的大氅,因长久未见日光显得脸色雪白,手中捧着暖炉,病中无力,被刘太守抱上了马车。

陈官驾着马车,不经意回头看了眼,见病公子掀帘看着窗外,不肯错一下眼珠。

窗外的绿树结累累红荔,红荔倒映在清澈的江水之中,有鱼尾游动打出漂亮的水花,惊散了红色的影子,须臾复又聚拢,€€€€碎雨打湿叶稍,荔枝林中可耳闻虫鸣鸟叫。

回程行经官府开棚设粥之地,北方南下的流民数以万计,有人衣衫褴褛,有人沿街乞讨,流民拥挤在粥棚处,端着破碗的手指干枯的像树枝。年幼的孩子踉踉跄跄的跟着女人的步伐,怀中抱着发馊仍旧舍不得扔掉的馒头,有蚊虫停歇盘旋。人何以低贱至此。

病公子惊疑不定道,“这是怎么了?”

刘太守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终于答道,“西北军反了。”

病公子的眼睛落在了刘太守的身上,纤细的手指抓紧了刘太守的衣袖,仿佛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刘太守看着病公子攥紧他衣袖的苍白手指,避无可避答,“西北军反了。”

病公子眼瞳恍惑地看着窗外凄惨的景象,手脚冰冷,背脊发寒,急促地喘息,像被阴差锈迹斑斑的铁链勒住脖颈,待缓了一些,便嘶哑着声音问,“赵茗呢?”

刘太守没有答话。

陈官驾着马车,听到里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马车停在府外,刘太守将人抱下马车的时候,陈官看到了一角带着斑驳血迹的帕子。

太守府上下遂又折腾一夜,病公子将有起色的身子再度一蹶不振。

陈官自责不已。

刘太守曾嘱咐过不走官道,于是去时走了山路,回程天色已晚,为了赶上每日服药的时辰,陈官便自作主张走了官道,结果出了事端。

他们岭南人取名讲究寄寓,病公子名字叫赵长宁,却似乎长久不得安宁。

福宝在药室中打着小扇,沸腾的锅炉中正熬着漆黑的药汁。

草席上摆放着龙须首,牡丹草,夜乌滕等数十味遍布大江南北的珍稀药材。

福宝姓沈,福宝的父亲是沈家的账房。

福宝在沈家的时候是刘燕卿的书童。

沈家小姐当年与姑爷私奔隐居南山,老太爷虽然嫌弃沈小姐败坏了家风,对自幼聪颖的外孙却颇为疼爱,刘燕卿幼年时在深山随父亲学医术,少年时在沈家随大儒做学问,老太爷便指派了福宝作伴读。

建安十五年,新科士子打马游街,家家户户的窗柩支起,女儿家莺声燕语,议论纷纷。

刘燕卿带着福宝从茶楼上看下去,正见一少女兜头往那状元郎身上洒落一地杏花,年轻的状元郎耳根微红,却又好奇地回头看过去,肩上嫩黄的杏花衬的他容颜如玉,唇若丹朱。

福宝看呆了眼,额头上被刘燕卿用折扇敲打一记。

福宝回头看向自家主子,却见自家主子眯着一双丹凤眼道,“这状元郎怎么生的像个女人?”

建安十六年,这像个女人一样的状元郎便传出了许多的流言蜚语,市井间声名不堪。

建安二十五年,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内阁首辅。

同年刘燕卿拜入秦王门下,被秦王府邸的人搜光了身上的银子赶回了京城,为赵家的老管家赵东阳收留。

后来刘燕卿入内阁。

刘燕卿入内阁的时候已经开始差遣福宝收揽一些各地珍稀药材。

而最后的两味药材,龙须首在宫中,被边牧和尚盗出,夜乌藤则生于岭南的悬崖峭壁。

皇室下旨大赦天下后, 赵嫣被判入刘府。

刘府外布满锦衣卫的耳目。

无人知道刘府中有一条暗道,暗道通往京郊一座沈家名下的宅邸。

恰逢周太皇太妃安置于锦衣卫的密探为了隐瞒秦王提前归京入刘府的行踪,顺带隐瞒了部分能牵扯出来秦王动向的轨迹,于是这出金蝉脱壳的大戏落下帷幕。

刘燕卿通过密道将只剩一口气的赵嫣送至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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