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事:“是。”
沈权叹了口气,沉吟道:“燃儿也该成家了吧。”
“……”这个话题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沈权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关心道:“有心上人吗?”
沈无事:“……”
沈权又道:“我看李员外家的大小姐不错,温柔贤惠,知书达理。”
沈无事:“……爹爹莫不是在说笑?”
谁不知道李家小姐前段时间把去她家提亲的人打残了。一个七尺高的大壮汉子,被她打得哇哇叫。
沈权轻咳一声,很有威严道:“李家书香世家,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爹心里有数。”
沈无事也轻咳一声,很有主意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沈权显然不太相信,怀疑地打量了眼儿子。
“真的,”沈无事熟络地坐在他爹身边,满脸真诚,“认识了挺长时间。”
沈权掀开茶盖,盖子轻轻碰着杯沿,发出陶瓷相互碰撞的声音:“哪家姑娘啊?”
沈无事支支吾吾:“那个……豫王府……”
沈权瞪儿子:“怎么突然搬出豫王府?”
沈无事想着该怎么说。
沈权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立刻就清楚了怎么回事:“编,你就继续编!以为搬出豫王府就能掩饰自己往花街柳巷跑的事实了?”
沈无事:“……”
沈权胡子一瞪:“以后少去那些烟花场所!别让我再听到和谁谁私会的事。”
沈权:“哦。”
“还有,把殷勤阁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给我扔了!”
沈无事:“那孩儿先去扔东西了。”
沈权挥挥手,示意人下去。
深秋天气早已转凉,微风吹过,满池残荷摇摇曳曳。池子旁是一片小枫林,这个季节枫叶开得正好,漫目红色,倒别有一番风味。
沈无事有两个书房,三宝殿和殷勤阁。前者全是让人头疼的经书秘籍,后者则是他喜欢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殷勤阁里,小厮们可心疼坏了,满世界地找药和纱布。他们公子细皮嫩肉的,起码要包十层啊!
沈无事环视房间,愣了一下,问:“阿福呢?”
一小厮低声道:“公子忘了吗?阿福被公子押在春宵楼了。”
沈无事卧槽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的贴身小厮还在春宵楼里押着。
前些天去春宵楼,结账时发现忘了拿银子。阿福便含着泪请求留下,并撕心裂肺地让自己快走,生生营造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气氛。
……沈无事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风风火火地前去赎人。
与此同时,豫王府内。
一侍卫不要命般地冲进来:“王爷不好了!沈公子又进春宵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屋内的男子面色清冷,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侍卫显然对王爷的反应不满意,又重复了一遍。
豫王殿下终于掀起眼帘,惜字如金道:“哪个沈公子?”
侍卫:“清明门少主沈无事。”
豫王殿下淡淡道:“你不说本王都忘了有这么个人。”
“……”王爷您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要不是你成天在纸上写人家名字我们也不会发现你们之间的奸情啊。
过了会儿,豫王殿下不在意地问:“沈无事在春宵阁做什么?”
侍卫:“嫖!”
裴诀:“……春宵楼不是春风楼。”
侍卫只好实事求是地说出一个特别平淡的剧情:“沈公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豫王殿下没有任何反应。
该侍卫又稍加渲染,恶毒补充道:“他们还挨得很近。”
豫王殿下的脸立刻冷了好几度。
侍卫握拳,很替他家主子打抱不平:“由于那个人看向沈无事的眼神里充满了眷恋,所以属下合理怀疑他们要在春宵阁开雅间!”
裴诀:“……”
侍卫搓了搓手,自告奋勇:“需要拆散吗?”
裴诀抬眼,淡淡道:“你很闲?”
侍卫正色道:“属下不闲,府里有一大堆杂事。”
裴诀:“那就是本王看上去很闲?”
侍卫:“王爷自然日理万机。”
裴诀:“所以一个沈无事怎么样和本王有关系?”
侍卫:“……王爷说的是。”
过了几秒,裴诀淡淡道:“和一个男人在春宵阁?”
侍卫重新换上了之前的痛心表情,生怕王爷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对,拉拉扯扯!”
裴诀:“嗯,知道了。”
该侍卫被刚才那么一问,压下去的激情又重新澎湃了起来:“王爷,需要属下拆散吗?”
裴诀眉头微皱,显然很不赞同这种粗暴的做法:“拆散做什么?”
侍卫小心翼翼道:“可是沈公子有段时间没找过您了。”
裴诀:“难怪这段时间本王心情不错。”
……王爷您醒醒,您这段时间压根儿没心情啊。
以前沈无事隔三差五来王府一次,形式包括但不仅限于翻墙钻洞。王爷虽仍摆着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但明眼人都能察觉到王爷心情很好。
心情好了,就对手下特别善良。因此王府上下恨不得把沈无事供奉起来。
这几天沈无事没来,王爷心情明显差了一大截,一直冷着脸,连皇宫的晚宴都推了。
而且今天是唯一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是和沈公子有关的话题。
裴诀:“眼不见为净,省的本王心烦。”
……但属下认为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致认为您这段时间特别烦,特别容易暴躁。
侍卫抱拳:“属下会继续盯着的!”
裴诀淡淡地扔了句:“盯他做什么?”
“……”不是您之前暗示我们盯的吗?
裴诀:“退下,以后都不用盯了。”
“是。”
心上人总是拈花惹草,绯闻不断,豫王殿下频频惨遭失恋,心里异常烦躁。
然而春宵楼里却其乐融融。
春宵楼是王城最大的酒楼,一楼吃酒,二楼住宿,平日里生意红火,人多得坐都坐不下。这几日却生意惨淡,坐客寥寥无几。
春宵楼的人日日夜夜盼望着沈无事赶紧赎人。楼里的这位大爷白长了大个子,什么都不会做,吃得还贼多。打不过,说不得,话重了眼眶子里全是泪,要落不落的,影响做生意。
来春宵楼吃酒的人看到有壮士坐在椅子上泫然欲泣,纷纷被吓得退了回去。
真是倒了八百年血霉。春宵楼没生意,小二们无事可做,坐在凳子上蔫里吧唧地嗑瓜子。
当沈无事进门时,全体成员像看到救星一样,恨不得全体起立。
沈无事被这架势吓得发怵。
“公子!”沉浸在悲伤中的阿福身形一颤,顶着新长的下巴扑过来。
沈无事快速闪身,躲过了攻击。
沈无事看着阿福红润的脸,张了张口:“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的是我们好不好?全春宵楼里的人都委屈得嗑不下去瓜子了。
沈无事带着自家小厮找春宵楼的掌柜付银子。
春宵楼掌柜啪啪打着算盘:“之前饭钱是五十两,在我这里住了几天,伙食费一百两,住宿费二百两,打碎三个盘子五个花瓶五十两,影响我做生意就不追究了,一共四百两。”
……艰苦卓绝小半年,一朝变得很缺钱。沈无事摸着瘪了的钱袋,心情沉重地回到清明门。
殷勤阁的桌子上摆放着不久前要来的药草。沈无事捻起一根尝了尝,过了会儿,在纸上写下:味甘,回味微苦。
各种各样的小瓷瓶悬挂在架子上,瓶身标着潦草的黑体小字,一晃架子就叮叮当当的响。窗户没关紧,时不时有风吹进来,小瓷瓶互相碰撞响个不停。
沈无事耐心地把晒干的木头状东西磨成粉,凑近嗅了嗅,表情专注。
“燃儿。”门被推开,夏沅荷端着小点心来看儿子。
沈无事把自己的宝贝药草护好,和他娘划清界限:“你别过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为了区区紫珊瑚珠抛弃我的事!”
夏沅荷:“……”
“你太不厚道了,”沈无事谴责道,“你让我对长得好看的女人失去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