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 第194章

“先帝原本年事已高,身子便已不好。郁结之下,病势越发沉重,开始由贤王理政……对王爷的刺杀,也是从那时候来的。”

老主簿看着云琅,低声:“府里没应对过刺杀,慌乱得很。起初那一个月,每次都是先不知为何见了焰火,紧接着才见刺客慌乱撤出——”

云琅已有些日子没提这个,难得老主簿提了,沧桑长叹口气:“我与端王叔刎颈之交,故人遗孤,自然理当照应。”

老主簿现在听见刎颈之交就头疼,一阵后悔:“……”

“可惜,你看看如今这萧朔,分明到了大不由管的年纪。”

云琅很是记仇:“不准我担心,不要我盯着,嫌我管得烦,竟连匕首都给我没收了……”

老主簿好心提醒:“您在这儿说几句过过瘾,叫王爷听见了,连飞蝗石也要给您没收的。”

“知道。”云琅能屈能伸,很是唏嘘,“此一时,彼一时。”

老主簿原本还想再说,话头被岔开得结结实实,看着云琅仍寸步不离地坐在窗前,将话尽数咽了回去。

那些刺客来得极难捉摸,要么是三更之后,要么是日出之前,都是人最疲倦松懈的时候。

府上几次被刺客惊扰,再精锐的玄铁卫也已扛不住,轮班都已有些难以支撑。

可每一次,但凡有刺客夜袭,定然先有焰火示警。

就这么死死对着熬了一个月,各方刺客终于扛不住了,又约好了似的,齐齐收了手。

老主簿其实想不出,那时候的云琅外交内困、身心俱损,是怎么死守了琰王府这一个月的。

“陈年旧事,提着没意思。”

云琅还是觉得栗子好,剥了一颗,扔进嘴里:“我今天来,倒不光是为了盯着宫里头有没有什么变故。”

老主簿怔了下:“还有别的事吗?”

“我当年被全城通缉,硬是在这醉仙楼安安生生藏了一个月。”

云琅笑笑:“您便不觉得奇怪?”

老主簿愕然半晌,忽然醒悟:“醉仙楼的老板当年也与您是旧识?!当年便设法暗中照拂——”

“……”云琅自觉人缘不错,倒也没不错到这个地步:“我拿刀比在他脖子上,威胁他叫一声就掉脑袋,给他吃了颗药。”

老主簿:“……”

老主簿一时有些替王爷担忧,讪讪点头:“哦。”

“其实只是护心丹,我唬他是我云氏独门断肠散,没有解药一个月就要丧命。”

云琅当初虽然年少,行事却很是周全,沉稳道:“反正我家就剩我一个了,信与不信,他都无处查证。”

老主簿按着心脏:“……哦。”

“那时候,我托他帮我做了两件事。”

云琅道:“一件是叫我在此处藏身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留下解药便走。还有一件,是帮我设法,给某个人传了封信。”

老主簿愣了愣:“您那时候还见了旁人吗?是谁——”

“没见到。”云琅道,“我那封信里写的东西太过骇人,哪怕只传出去半句,都是会是掉脑袋的重罪。”

“若是这封信给了旁人,只怕要么当即举报见官,要么连夜惶恐烧掉,只作从未见过。”

云琅缓缓道:“但朝中也有六亲不认、刻薄寡恩,只知公理不识时务的耿介之臣。只是当时的情形,终归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云琅好整以暇,抛了手中的栗子壳,拍拍掌心抬头:“所以……我觉得,今日再约一次,卫大人不论如何都该来。”

老主簿全无所察,顺着云琅视线望了一眼,匆匆过去将门拉开。

门外,一身灰衣的中年文士目光复杂,落在室内。

“开封尹。”云琅理了下衣物,从容起身,“坐下说话。”

第四十九章

宫中, 大庆殿。

萧朔漠然跪在殿前,虔国公躬身不退,身后站了七八个三品以上的将军武官。

朝臣有的紧张有的观望, 有人不安, 窃窃低语:“今日琰王疯了?这是干什么……他与虔国公不是素来水火不容的吗?”

“水火不容也要看什么事。”

又有人悄声道:“如今要同戎狄割地,无疑是打朝中武官的脸,虔国公是武将一系,自然要出头。燕云是当年端王带兵守的,琰王又岂肯答应……”

“要说此事, 也的确仓促了些。”

翰林学士皱眉:“如今究竟是怎么个章程,凡是打仗的事,枢密院定了,便不用朝堂再议了?”

一旁的官员指了指前面:“此事连政事堂都不知道, 竟也能直接提到大朝, 没看参知政事气成了什么样子。”

“如今朝中官制实在太乱, 冗官冗政, 各署的职权又有混杂交错, 太多事都不知该找哪家。”

御史低声道:“这种事早不是第一桩, 无非今日琰王少年气盛, 忍不住出头, 才有机会借机发作罢了。”

“虽说各方分权牵制,的确能防一家专擅, 可弄成今日这般, 也有些太过……”

朝中议论纷纷, 一时难定,却也无人敢高声,只格外紧张瞄着皇上脸色。

“虔国公年事已高……扶去一旁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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