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汴梁城能战的精锐都已被云琅汇拢,带进了金水门,合力拒敌,叛军首战便被狠狠挫了锐气,一时也再难重整旗鼓。
“我也知你急着平定内乱,是为了来援我。”
云琅由他搬来挪去,静了一刻,低声道:“若我好全了,你也不会这般担心,可我如今偏偏还带着伤。”
云琅:“你关心则乱……才会挨这一箭。”
萧朔覆上他发顶,揉了揉:“我只是少了战场阅历,不知防备,吃了暗亏。你这般胡思乱想,才是关心则乱。”
云琅隐约觉得今日的萧小王爷慈祥过了头,莫名睁开眼睛:“你这什么语气?先帝上身了?”
“……”萧朔就知不能同他好好说话,一阵气结,顺手拨乱了云少将军的额发,扯过薄裘将人牢牢裹上:“噤声。”
云琅舒坦了,松了口气:“我要睡觉。”
“再等一刻。”萧朔拿过一并送来的姜汤,“喝了再睡。”
云琅别过头:“不喝。”
萧朔扶住云琅颈后,揽着云琅,将人正过来。
云琅只想睡觉,快被他烦死了,硬生生逼出力气,扯着薄裘蒙住头:“不喝不喝不喝不喝……”
“你今日顶风奔袭,冒雪激战,已有寒气侵体。”
萧朔吹了吹滚热姜汤:“坐――”
云少将军把自己拿薄裘裹成了个小团,堵着气骨碌碌滚到榻边。
萧朔眼看他滚错了方向,伸手将人从榻下捞回来:“坐起来。”
云琅:“……”
萧朔见他抵死不配合,也不动怒,将云琅裹着的薄裘剥开,单臂将人揽住,叫他靠在自己刚伤了的左肩上。
云琅睁着眼睛,被萧小王爷近在咫尺的伤处封印,一动也不敢动:“……”
萧朔拿过姜汤,含了一口,贴上云琅几乎已淡白的嘴唇,慢慢度过去。
云琅:“??”
“这是你的帅帐,你的旧部随时会进来。”
萧朔垂眸:“你若不自己喝,我便一口一口这样喂你。”
云琅想不通:“他们不也是你的新部吗?”
萧朔耳根微热,神色却仍镇定:“先帝给我留了封手书……教会我了些东西。”
云琅还被方才小王爷那一口喂得意乱神迷,此时听见他说这个,心里更愁:“完了完了,我就说有先帝的事……”
萧朔深吸口气,阖了阖眼:“少将军。”
云琅愁云惨淡:“少将军夫人。”
萧朔:“……”
“喂吧。”云琅横了心,决心激将,“有人进来,就说这是少将军新扛回来的夫人,来省亲的,兼喂姜汤……”
萧朔静了一刻:“好。”
“……”云琅:“啊?”
萧朔含了第二口姜汤,慢慢度给云琅,又去含第三口。
唇齿厮磨,热意从姜汤点染到唇畔耳后。云琅面红耳赤,堪堪守着一线清明,勉强避开:“慢着……将军夫人你也肯做?”
萧朔道:“有何不好?”
云琅一时也说不出有何不好,张口结舌,看着半点不知自矜身份的琰王殿下。
“你我心意相通。”
萧朔道:“谁归于谁,并无分别,总归携手百年,来世仍做眷侣。”
云琅受不了萧小王爷这般直白,心底怦然,红着脸埋在姜汤里咕嘟咕嘟吐泡泡。
萧朔看不惯他拿吃的寻开心,叹了一声,将参汤放在一旁:“罢了。”
云琅愣愣道:“不喝了?”
“不愿喝便不喝了。”萧朔道,“躺下,我替你暖。”
云琅心说完了完了将军夫人如今要侍寝了,话到嘴边,瞄见萧朔沉静眸色,胸口热意一荡,终归没能说得出。
他素来喜欢开玩笑,嘴上占些便宜,心里从来不曾当真。萧朔自然清楚,却从来都句句回得认真,没有一句应付了事。
这些年,就在这般玩笑斗嘴里,也不知诓了萧小王爷多少的真心话。
云琅喉咙轻动了下,由着萧朔揽住肩背,仔细避开了萧朔的伤处,让他拥着躺在榻上。
拼杀一夜,此时夜色将尽晨光微明,风雪竟也暂歇下来,天开云霁。
帐外井然有序,正安排防务,人人走动间经过帅帐,都会留意压低声音,不惊动了战后歇息的少将军与琰王殿下。
“小王爷。”云琅闭了眼睛,埋进他肩头衣物,“将军夫人不好,不威风。”
萧朔揽着他,声音低柔轻缓:“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