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让我还他清誉 第339章

北疆部族,没人不认得这面旗,没人不畏惧这面旗。

这面旗肃清过边疆,诛破过敌虏,绞杀过草原上最精锐的骑兵。当年中原朝廷动荡,这面旗再没在北疆出现过,不知有多少部族暗自庆幸中原的皇帝自毁长城。

如今这面旗竟又展在汴梁的城头了。

无声的畏惧忌惮缓慢蔓延,铁鹞骑兵反常地死寂下来,不由自主缓缓后退。

云字旗下,方才诛杀都尉、抛圣旨开门的人长身伫立,将一柄簇了红缨的虎头亮银枪遥遥掷下城头。

云琅头也不回扬手接枪,一点流星寒芒,直取拓跋昊。

“冲锋!”拓跋昊冷汗淌下来,嘶声呼喝,“中原软弱,禁军疲乏……”

“你说得或许不错。”

云琅笑了笑:“朝堂社稷,都该整顿。”

西夏国主的亲兵凶悍扑上来,云琅再不留手,银枪挑起一汪灿亮日色,向上猛然一扬。

援兵随前锋扑上,浩浩荡荡,将铁鹞骑兵彻底淹没。

云琅枪尖绽开片片血色,将背后尽数交给萧朔,策马疾驰掠入敌阵,身形拔起,一枪刺在拓跋昊肩头。

两人身形相向,射雕手无从放箭,拓跋昊看着近在咫尺的雪亮枪尖,脸色苍白。

“荡平河山,自今日始。”

云琅枪尖沉落,重击在他胸口护心镜,一声铮鸣生生掼碎,贯入他胸口:“多谢阁下祭旗。”

拓跋昊不及反应,身子一颤,涌出大口鲜血。

国主危急,亲兵大惊,要扑上来,却被以逸待劳的援兵死死缠住。

西夏的射雕手再按捺不住,急张弓弦,箭尖瞄准云琅胸口。

云琅不闪不避,持枪策马,亮银枪蕴足内力狠狠送出,将拓跋昊穿心刺透。

射雕劲矢呼啸而至,直奔云琅头颈胸前。

云琅弃枪换剑,尽力绞飞两支连珠羽箭,绞到第三箭,手臂一颤,终于力竭。

箭头冷气逼到眼前,一领雪色披风劈面覆落,裹住党项的射雕羽箭,硬生生将箭势绞住引偏,扎着披风钉在地上。

射雕手被连胜一刀劈落,长弓坠地,箭矢散作一团。

云琅睁眼,迎上萧朔凛冽黑眸,眼底蕴起融融笑意。

萧朔伸出手,在他失去意识跌下马之前,牢牢抱住了云琅的胸肩。

第八十七章

铁骑压城到第三日, 汴梁百姓仿佛重见了朔方军。

厮杀声震了整整一夜,从金水门一路喧沸进内城,战火一路烧到沉默的深宫。

风鸣雷动, 天将明时,有人亲眼在右承天门上见了云字旗。

白虎星占西方七宿, 战星铿然,通明整夜。

毕宿镇守昴毕天街, 参为将,下三星伐,九州殊口, 五车破敌。

云旗卷着彻夜明耀的白虎星, 与东方日出金光遥遥应和,所指之处, 无往不胜。

汴梁城远离战火实在太久, 久到早已忘了刀枪铮鸣的声响。人人屏息守在窗前, 听着人喊马嘶,听着厮杀拼命,听到天色大亮, 终于看到禁军队伍从城中出来。

带着热腾腾的鲜血和凛冽杀意,飒白流云旗上, 挑着西夏铁鹞骑兵染血的黢黑头盔。

此一战,平叛定乱,尽歼西夏铁骑。

汴梁已被战火烧毁大半, 所幸有殿前司与云少将军提早防备, 应对及时, 只是毁了沿街的勾栏民宅,死伤不多。

兵力全汇聚到金水门, 开封府撑门拄户,枕戈待旦守着外城,看见殿前司,高悬的一颗心终于重重坠回胸腔。

开封尹眼底尽是血丝,疾步上前,截住连胜:“连指挥使,琰王与云将军……”

连胜持枪拄地,脸上也带着战后的疲倦力竭,摇了摇头:“先回府了,无大碍。”

开封尹心底一松,晃了晃,勉强站稳。

衙役快步上来,将热米酒捧给彻夜激战的将士。城中医者早汇拢到一处,有伤者急治伤,力竭者扶去好生休息。

这一场仗本不在意料之外,只是战局变幻,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

“虔国公坐镇,兵部尚书主持中馈,人手钱粮一应有景王府。”

开封尹低声道:“城中安定,将军放心。”

连胜将一碗滚烫米酒饮尽,喉咙嘶哑得再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鏖战一夜,人人都已不剩半分心力。开封尹原本还想问宫中情形,终归咽下,急吩咐衙役引众人休养生息。

城外不知内城变故,只知道叛军越打越多,从令人生寒的黑铁骑,变成了更令人生寒的塞外骑兵。

两日围困,城内的情形,宫中的情形,一概不明。

往日暗弱的禁军,要如何调度,竟能胜了西夏的铁鹞骑兵?

此等大胜,宫中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天将明时出城的那一队侍卫司暗兵,又是去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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