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反思过往,实在想不出他还能不妥当到什么地步:“你……十分不守礼数地摸了一下我的手指头吗?”
萧朔凝他半晌,摇了摇头,将云琅揽着头颈护起来。
云琅迎上他视线,不由微怔,抿起唇角,喉咙不自觉轻动了下。
“我那时听闻你伤势反复,赶到宫中,见你昏睡不醒气息奄奄,榻边尽是血迹,又听太医说你怕是当真不成了。”
萧朔轻声:“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血参都熬成汤给你喝了,梁太医给你行了针,一群人围着,说要看你造化、听天由命。”
萧朔道:“我想,我便同你一起听这天命。”
云琅隐约听出他话中不祥之意,纵然早过去了,依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听这个干什么?你少信这些个……”
“如今不信了,天命要夺你,我便去夺天命。”
萧朔道:“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见你已在生死之间,我只是……想喂你一口酒。”
萧朔垂眸:“你曾对我说,新丰美酒斗十千。你喝了新丰酒,便能成顶天立地的少侠,系马麒麟阁,佩印明光宫。”
云琅胸口一烫,扯扯嘴角,低声道:“你――”
萧朔:“我不知道,它也是《春宫良宵传》的下半册第一式。”
云琅:“……”
萧朔含了一口酒,低头吻住云少将军,将酒度过去。
酒香醇厚沁脾,在唇齿间散开,入心入脾,牵出酣然的透胸热意。
云琅没绷住,跟着叫鼓荡滚热撞得闷哼一声,心道完了完了:“慢着,我如今没力气,手软脚软都不能动――”
萧朔点了点头:“这便是第二式。”
云琅:“……”
云琅:“???”
萧朔定了定神,又含住一口酒。将云琅揽定,仔细换了个地方,阖眼吻了下去。
第九十九章
深宫难测。
酒是好酒, 香气浓郁盈透,流溢出皎皎的琥珀光泽,火辣辣灼出烫来。
云琅叫热意撩着, 要低头又觉胆战心惊, 索性牢牢闭了眼。
第一式是口对口喂酒,才到第二式,其中一个竟然就已手软脚软动弹不得……这《良宵传》的编者果然用心险恶。
……
说不定宫里就藏了叫人不能动弹的迷药。
云琅越想越骇然, 未雨绸缪扯住萧小王爷:“出征前,你万不可再进宫……”
萧朔蹙了下眉,抬眸拢住他:“自然。”
两人在一处,素来是萧朔煞风景更多些。云琅一向嫌他动辄说正事,每每都要挑理,嫌小王爷实在严肃无聊。
如今已到了这一步, 云琅竟还惦着宫中情形。
“是朝局仍不稳妥, 害你担忧。”
萧朔道:“此战回来, 我会设法敦促景王,逼他开始接手朝中政务。”
云琅:“?”
云琅良心有些虚弱:“也不是……”
“早晚的事。”萧朔轻声, “预先练手。”
云琅一怔, 想了半晌:“……也是。”
景王并非当真顽劣不堪,只是心思实在不在朝政,叫他安安分分读书习武难如登天,琢磨起木工漆活却废寝忘食, 从来乐在其中。
先帝朝时, 景王不肯修文武艺, 没少叫德高望重的御史弹劾。
先帝接了奏折,只是一笑,说文武韬略既已有兄长操心, 景王生性灵动跳脱,不受拘束,如何不能挑些自己中意的事来做。
“太傅那时还说,景王命好,生来逍遥。”
云琅扯扯嘴角,低呼了口气:“生来清正的入了朝局,生来刚直的结了私党,如今生来逍遥的也……唔!”
他话未说完,叫耳畔热意一拂,没忍住出声,睁大了眼睛。
萧朔含了第三口酒,微冷的酒浆透出微烫唇齿,搀着冰凉月色,在他耳廓间染开一片薄红。
云琅眼前淌过些薄薄雾气,彻底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张了口低低喘气,下意识攥紧了萧朔的披风。
“生来意气飞扬、洒脱风流的。”
萧朔揽着他,静了片刻,又在云少将军叫潮气沁着的睫间吻了吻:“嘴上说要学下半册,到了此时,竟还走神到这个地步。”
云琅软在他襟怀间,听见这一句,硬生生气得乐出来:“你到底多记仇——”
萧朔收紧手臂,将云琅抱过来,吻住他的声音。
云琅察觉到背后力道,下意识屏息,攥着披风的手慢慢摸索,摸到了一处叫箭风裂开的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