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给自己留条后路是没错,但嫁了人就不能老有外心,尤其这事不能挂嘴边上,听见没?”柳婶娘不放心的嘱咐。
“晓得了”陈青连忙保证,又将写给妹子的信递给柳秀莲。
陈青不提这茬,柳秀莲差点给忘了,年跟前儿面馆伙计托李老汉给陈青带了封信,本想着也不是啥急事就没赶着给他送去,这会人来了正好交给他。
陈青高兴的接过,也不知沈兄考的怎么样,这会儿来信怕是通知他考中了吧?
除了沈书誊不会有人给他写信,拆开看过后,陈青确是一脸遗憾,沈书誊信上说年前会回来一趟,想在十五之前找他聚聚,这会儿都过了十五怕是早就起程了。
“这事闹的,怪我!头两年都是赶着你来才给你,我还当不是啥急事呢”柳婶娘也直拍大腿,这可是赴京考功名的举人老爷,不说巴结,就是能说上两句话那也是体面事。
“没事,错过就错过了,他信里说殿试改在今年春天,若是有幸能得个官职,还得回乡祭祖,到时再见也不迟”陈青小心收好信纸,沈兄还记着他们的兄弟情分呢。
“能见就好,这沈公子果真是个人才,不枉你多番夸他,要是能派到咱们县上做父母官那就好了”柳秀莲没少听陈青念叨这人,听说是个才学人品都极好的书生。这种人若能为官定能造福一方百姓。
“好像做官都要远离故乡,怕是不行”陈青摇头,这县官若是都回乡赴任,那沾亲带故的亲戚不都得成地方一霸?
嘱婶娘快点将信捎走,好跟陈碧明日在镇上汇合,陈青便背着背筐返回了梁家村。
陈碧初五才去看过哥哥,不想半月又接到哥哥来信,心里焦急还当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拆开信看了两遍,才拉着万卓平回屋商议。
“这咋能成?不行!”万卓平对陈碧可谓千依百顺,独这件事首次发表不同意见。
“怎么不行了?哥不也说若你不愿去县城住,咱们可以农忙时在家帮忙,农闲再去镇上住一段日子吗?”陈碧撅嘴。
“就算是大哥出钱买房子,那咱也是寄人篱下,咱又不是没家,为啥非要去县里讨生活?县里是那么好呆的地?连吃个菜都得花银钱买,就凭绣活咋能负担的起?而且家里的田地也离不开人,阿爹阿娘又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走了谁伺候他们?”万卓平瞪眼,老实人急了也是会发脾气的。
“怎么就是寄人篱下了?我哥一手把我带大,跟阿爹阿娘有啥不同,哥家就是我家!我哥本事大着呢,他说能让咱过好,就一定能过好!我不管,反正我要去县里找我哥!”陈碧赌气,结婚几月,她就过年见过一次哥哥,现下也才15岁,即便再大也还是个孩子,当下就红了眼圈,哭着要找哥哥。
万卓平慌了手脚,忙安抚媳妇,两个半大孩子推推嚷嚷也没把事情掰斥明白,最后还惊动了老俩口。
全家最后一合计,还是不能搬去县里过活,但夏天和冬天不忙的时候,可以让小俩口去县里玩一段日子,也免得阿碧过于思念娘家哥哥。
陈碧第二天见到哥哥后,立马把委屈说了出来,陈青听后不免对万卓平投以歉意,拉过妹子好生教育“我信里咋跟你说的?这事得经过家里同意才成,哪能由着性子自己拿主意?我看就是卓平这段时间把你给惯得!都不知道轻重了”
陈碧委屈的啪啪掉眼泪,咬着嘴唇委屈诉苦“我……就是想哥哥了”
陈青哪能不知道妹子心里是咋想的?但这事他就是做个样子也得训她两句,免得卓平和公婆对她有意见。将妹子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哄劝“哥也想你,可咱都是嫁过人的,凡事都得以婆家为主,你有主见哥不反对,但是要跟家里好好说,不管同意不同意凡事不都得商量着来吗?”
陈碧乖乖点头“我知道错了”
“乖啊~不哭了,等哥哥买了房子,有空你们就过来住几天,没空就把绣活带回家做。婶娘那边我都替你说好了,等你手里的活绣完就不接了,直接从梁记那接活,让李老汉帮你捎带”陈青点点陈碧的翘鼻,取笑了半天总算是让小丫头破涕为笑。
借着时日尚早,陈青将带来的绣品跟陈碧仔细讲解一遍,又把最新琢磨出来的针法都教给她。陈碧本就会些基本绣法,再学延伸出来的新绣法很快便能掌握。
陈青将那件半成品交给妹子完成,自己又拿了块新底料一边示范一边教导。万卓平坐在一旁默默陪着,感觉插不进那种融洽氛围,也不想破坏兄妹团聚的温馨。
等陈青想起万卓平,才懊恼的拍拍额头,点着陈碧的小脑瓜“你个没心没肺的主,把夫君晾一边光陪哥哥说话,瞧,多可怜?自个趴那睡着了!”
陈碧吐吐舌头,娇笑着损他“活该,让他不许我跟哥哥一块住!”
“你啊,就是搬来县里,哥也不能跟你一块住”陈青说完实话,又挤挤眼睛“顶多白天陪着阿碧!”
“嘻嘻~”陈碧撅起的嘴巴立刻咧开大大弧度,兄妹俩又凑一块嘀嘀咕咕说起小秘密。
趁着天亮,陈碧挥别哥哥,约好等农闲时就去县里寻他。陈青等牛车走没影了,才搭了一辆马车赶回县城。
买房子到啥时候都算个大事,农家动土(起宅基地盖房)都得掐算个好日子,所以陈青这两天在县城里忙的团团转。
现如今陈青也算是个小有身家的人,原想在县城买个房子不是啥难事,不成想,进入“庄户牙行”才知道,自己这点银子根本屁都不算。
夏国明文规定,房屋和奴隶买卖必须让牙行经手,不然就按处罚盗贼相关的法律处理。若偷的东西值1钱,打六十大板,如果值5两,罚徭役一年。如果你敢私下买卖一套房屋不找牙行经手,打板子能把屁股打烂,坐牢能把牢底坐穿。
经手房屋买卖的叫“庄宅牙行”经手奴隶买卖的叫“生口牙行”经手牲口买卖的叫“五畜牙行”牙行多由民间闲散人士组成,也俗称人牙子。
“五畜牙行”现如今管的不严,除牛、马、羊外,其余皆可自由买卖。
买房还需交契税,夏国契税征收每一两(1000文)征收40文,相当于4%的契税。由卖方出3%,买方出1%。据说前些年税收没调整前,契税还有过高达6%的时候,现下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有的人家为偷逃契税,只跟卖主签个草契,没去衙门盖章。不发现还好,一经发现,四邻一起检举,谁最先检举谁领赏,谁不检举谁顶缸。是以偷逃契税这种事现在谁也不敢再干。
陈青找人牙子打探了几家,发现青平县的房价还真是高的离谱,像梁子俊那样的小院占地才一亩就要2000两银子。普通农户一年即便不花穿用也得攒200年,就这还有价无市呢。
陈青手里勉强凑够200两,别说别院那样的房产,就是买个单门独院的民舍也负担不起。
青平县没有土地限购,只要有钱,多大宅子都能住得。具人牙子介绍,京城的土地那才叫寸土寸金,而且还明文规定按人口限制买地。平民家庭,每三口人,最多只能买一亩宅基,如果是贱民家庭买地,每五口人,才能买一亩宅基。超过限制者,每超一亩,挨10大板。
别以为这样很严苛,真正买不起房子的不是老百姓,而是朝廷官员。
夏国为巩固皇权,防止贪污腐败,官员配给的宅地往往跟任职地不同,而且一旦卸任,在职时的俸禄一律停发,地也得还给皇上。
为省却许多麻烦,更为办公的需要,许多官员就直接把家安在了条件相对优越的衙署里。异地做官,则举家搬迁到新衙署。如果不幸罢免,那就想法子另谋生路或者回老家过日子。
京城房价高到如果不是皇亲国戚和世家大族,很难拥有属于自己的宅子。普通官员如果不贪污,就是攒个三四十年也未必能攒够一套房钱。
进京做官者,也同来京讨生计者同样需要租房度日。最常见四户人家局促在一个小院子里,每家住一个小房间,都拖儿带女,孩子们没地方睡觉,就在空中架一块木板,把房子改成两层,箱子拼叠起来当床,让儿女睡在上面。
若没有家室的,在京任职官员可住免费公房(宿舍)。有家室的就只能高价租民舍。
听完人牙子一通介绍,陈青冷汗直流,无论什么时代一线城市的房子都是寸土寸金,还好他生在农户,虽是辛苦点,倒也不必为房子发愁。
捏着钱袋,陈青悄悄塞给牙子一两碎银,说了半天好话,人牙子才答应替他物色便宜又实惠的适用房。
第90章 头彩真相
蔫头耷脑的返回梁家,陈青扑在床上唉声叹气,梁子俊见他比自己还晚归,不免好奇的趴在他身边问道“这么晚才回来,这是去哪野了?绣活也没见你动多少,该不会背着我偷人了吧?”
陈青懒得搭理他,扭过头暗暗计算。梁子俊也不再闹他,搬过人肩膀沉声说“有什么事值得你如此烦恼?说来与我听听,不是说大话,县里还没有爷摆不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