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盈难免诧异“不知公子与梁三爷是什么关系?作何连请帖也可代为推辞?”
陈青挠挠耳朵,略带羞赧的低语一声“呃……是家夫……”
不怪陈青这般尴尬,实在是首度于外人面前承认二人关系,面对曾经心动的对象,这会能咬牙承认都算他带种。
“哈?”青儿当先惊疑出声,上下瞄了陈青一眼,不满的娇斥“你不想与我家姐姐扯上关系,做啥非撒这弥天大谎?”
柳盈盈心下大感意外,反观陈青那般别扭姿态,转念一想,又不免暗笑出声“青儿,这事哪能说的了谎?呵呵……许是咱们以貌取人,错将夫郎当周郎……”
陈青面皮微赧的直摆手“咳咳……快别说了……”
见他一副羞于承认的模样,青儿也不计较之前些许误会,打趣几句便央着择地再谈。
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陈青没绑飘带,同妓子纠缠许久也怕累及名誉,遂提议改去茶楼小聚。
陈青也不想呆在这里被人围观,丢下一两银子便先行离开。
茶楼一叙,得知当初借由自己,柳盈盈才能保全名声,陈青心下稍感宽慰。
青儿见他不似作伪,忽觉这人看着也不那么讨厌了。
思及这人不但没计较她们故意栽赃,还真心为姐姐着想,青儿起身跪下来道歉“具因情况危及,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陈大哥能这般替姐姐着想,实在让青儿羞愧”
陈青拉起她,摇头叹道“可惜眼下为时已晚,若是早知……”
天意弄人,柳盈盈暗自垂泪道“这都是命……盈盈能挽回名声就已感恩戴德,哪敢再有非分之想?”
陈青听罢心里极为难受,他原本是可以帮到她的……
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现下却沦为人人可以肆意买春的妓子,这让陈青心里多少带了点愧疚,若能及早搭救,说不定就能避免今日这般境况。
青儿满面泪痕的低诉“当初我也是想着姐姐能借此从良,可她不听……也不愿拖累你,如今得知即便计成,以你夫郎的身份也是娶不了姐姐……都怪咱们命苦,这般被人糟践又能怪的了谁?”
陈青最见不得女人哭,眼前哭成泪人的两人身世如此可怜,让他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如果还想从良,陈青愿为姑娘效劳”陈青捏紧拳头,沉声说道。这么做虽说为时已晚,可为了以后着想,还是得尽早离开烟花之地。
柳盈盈惨笑一声,摇摇头道“陈大哥有这心,就不枉盈盈倾慕一时,眼下倒是不必费心,我姐妹二人已被周郎赎去做小,下月即刻启程”
“可是良人?”陈青不放心的追问。
青儿抹掉眼泪,笑着接话“能来妓坊寻乐的哪有什么良人?只要能离开此地,即便客死异乡咱们也足愿了”
陈青皱眉,不等再劝,柳盈盈犹豫半晌,方才恳求“咱们过的好不好不打紧,只是……我眼下尚有一事无人可托……”
“姑娘但讲无妨,只要我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辞”他们也算有缘,若非梁子俊横加干涉,想必交情不止于此。如今见她有求于人,陈青也想代为帮衬一二。
柳盈盈与青儿相视一笑,付清茶资便引着陈青朝一处小院行去。
进入院内,柳盈盈叫出两个半大娃子说道“有劳陈大哥代为照看,无论是收做奴仆,还是拉去做小,只要不是卖身为妓,盈盈都别无他求”
两个半大孩子,一个男娃一个女娃,长的都极为好看。不说模样端正,只打眼便瞧的出是大户出身,也不知此番遭了什么难才沦落到卖身为奴的下场。
陈青稍加询问,便应了此事。
得知他二人逃难途中,遭人伢子拐卖,柳盈盈恰巧经过,便自掏腰包将他俩买下,偷偷安顿在这偏僻院落。
如今二人即将启程,不敢托付给官坊照看,就只得求陈青收下他俩。
年方十五的男娃是管家之子,被阿爹临终交代,必要保住东家唯一血脉,是以卖身之初,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小姐沦为妓子接客。
陈青观他忠孝仁义,许诺定会妥善安置。那男娃跪下来先是谢过陈青,又对柳盈盈磕头道谢“倪忠谢过恩人,他日若是重逢,定当粉身碎骨以报赎身之恩”
“快起来,我也不想再多几个如我姐妹这般薄命之人”柳盈盈拉起倪忠,又对依依不舍的女娃说道“你们虽是主仆,但日后还需互相扶持,切莫再耍小姐性子使唤他”
那女娃咬着下唇轻跺小脚“姐姐又笑我,这一路多亏倪忠护持,才不至于客死异乡,我晓得他对我有多好……”
柳盈盈低声调笑“长大若无良配,不若就嫁他如何?”
“我才不要……”十三岁的女娃初晓情爱,这会捂着小脸躲进屋里藏羞。
倪忠老实巴交的拒绝“我是下人,哪敢娶主家为妻?恩人切莫羞辱我家小姐”
“你这憨货!”青儿上前狠拧一把,拎着人耳朵教训“现在你俩都是奴籍,哪还来得尊卑之分?”
“一日为仆,终生为奴,阿爹临终交代……”倪忠硬着头皮沉声挽拒。
“哎呀~这一根筋还拧到底了,到时你家小姐改嫁旁人,有你哭的时候……”青儿暗恼的提醒。
躲在屋内的女娃丢出来一个茶碗,娇声怒斥“我才不嫁!由着这愚忠之人尽忠职守,完成他爹的临终交代”
倪忠眼见茶碗摔碎,当先跪在柳盈盈面前揽责“是倪忠的错,小姐娇生惯养不懂为奴之道,要罚就罚……”
“谁要你顶罪!”女娃跑出来捡拾碎片,一时不知该如何赔偿才好,遂红着眼睛第一次像个犯了错的奴婢一般求饶“求……求姐姐赐罚”
“算了,一个茶碗而已,还不至于争着领罚……”柳盈盈见倪忠满面急色的跪在一旁,转念借机教导“以后可知不能由着性子撒泼?换了主家,犯了错自然要罚,别说一个茶碗,就是说错一句话也要挨打,以后多跟倪忠学学,以免日后祸从口出”
如今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同为奴仆,以后倪忠也不能每次都像这般代她受过,女娃这会也晓得轻重,学着奴婢的样子叩头应声“奴婢知错”
陈青旁观半响,暗自赞叹,这女娃知晓进退,即便适逢家变也能及早认清现状,想必日后定可安身保命。
从小院出来,陈青一时也没想好如何安顿二人,只得先行将人领到老宅暂住。
送去布坊做工也得先行问过子俊,私下收了两个下人,怎么说也得跟家里交代一声。
陈青想着本也不是啥大事,便辞别了柳盈盈转道回家。
晚上梁子俊回来,陈青便说起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