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妹子不是许过婆家了么?留他们孤男寡女的不妥吧”姨娘有些不解的提醒。
“怕什么?他俩郎才女貌,周公子又为人正派,有些话我这做嫂子的不好开导,换个人或许能一解忧愁也未必”于婉青轻笑着解释,京里多得是郎情妾意的深闺熟妇,些许背地里的偷腥,大伙都是心知肚明。
于婉青也是本着让陈碧多接触些好男人才故此离席,倘若陈碧真心想留在京城,改投他人怀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跟个泥腿子在乡下过苦日子,哪及得上在京里享受荣华富贵?
那周瑾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即便不成,也算是得一红颜知己,陈碧能借此一展笑颜也未尝不是一件美谈。
周瑾没想到以往的村妇竟然出落的这般娇艳动人,得知陈碧改去官坊做工,心里便有了算计,恰巧于婉青知情识趣的先行告退,便专挑些风韵雅事逗陈碧开心。
陈碧从未接触过这种男人,一时被他的儒雅吸引,聊着聊着便绽开了笑颜,鬼迷心窍的答应明日一同游湖。
隔日,陈碧打扮的异常娇俏。揽镜对照,看着镜中略带愁容的自己,暗叹,一整夜都没睡好,满脑子想的净是周瑾,也不知答应邀约对或不对。
于婉青见她这般神态,还调笑了几句,陈碧一时感到羞窘,这才回过神来,直言要推了邀请。
于婉青嗔怪一声“游个湖而已,哪来得出格之举!那周公子为人正派哪会有不开眼的胡说八道,你只管放心游玩便是”
陈碧听她一劝,便不再犹豫,左右年后就得回乡,还是及时行乐为上。
冬日游湖,别有一番风情,周瑾器宇轩昂,比之梁子俊多得一分正人君子的气度,陈碧与之闲谈,一解多日来的烦忧,人看着也更明艳些许。
周瑾惯于讨好各类佳人,对这种小家碧玉的女子更是信手拈来,不多时便令陈碧倾慕神往。他又提及官坊主事乃是家叔,有他照拂,定可保她事事顺心。
陈碧感念他的帮衬,一时愁上心头,便对他说了即将回乡之事。
周瑾听闻故作不舍的劝道“为何非要回乡?京里不好么?你有如此手艺,熬个几年必定能名扬京城”
“可……我毕竟嫁做农妇,家夫又舍不得爹娘,况且田里活计也需他帮衬才行……”陈碧捡着能说的告知。
“呵呵……这有何难?凭你的手艺足以赚钱养家,届时多请两个下人,让公婆免于操劳农活,岂不兼具孝道与自由?”周瑾神色轻快的劝说,这世道有什么是比银子更重要的?乡野农妇没见过世面,哪晓得银子的好处?
“也对!”陈碧眼前一亮,村里哪家能买的起下人使唤?只要自己多挣银子,还怕不能孝顺公婆?届时村人除了羡慕公婆的好福气,还有谁敢说三道四?自己又不必回乡遭人耻笑当真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受到周瑾挑唆,陈碧当下便打消回乡的念头。
等梁子俊回来,陈碧仍故作平静的不提回乡之事,梁子俊的提议也并未反对,只说官坊不若别处,不能说走就走。
梁子俊托人找上官坊主事,事前有周瑾打点,自是压着不肯放人。
梁子俊使了大把银子,才将一年工期改成半年。陈青知晓后,只催着万卓平速速进京,以免陈碧乐不思蜀再把心玩野了。
万卓平忙完春耕即刻成行,可赶到京城时,媳妇已然出了大事。
陈碧绣的成品,被诬告为私下泄露给梁记,主事问责,陈碧自是矢口否认。绣品都是在官坊绣制,从未拿回家中,怎会被哥夫知晓?又巧制效仿、大批面世?
梁子俊颇感诧异,招来万掌柜问话,万掌柜也是一头雾水,这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绣品中有一星半点的肖似有可能是误打误撞,但大片雷同花色可就颇有猫腻了。
查来查去,最终查到绣制成品的绣娘身上,万掌柜只当绣娘独立完成了一件不错的成品,加量贩卖的同时未曾想到会遭人算计。
可那绣娘自打出事便偷偷溜走,梁子俊加大人手也没能将人揪出来,至此方知,这是有人故意栽赃,要设局陷害梁记。
仿制官坊绣品,无疑是与官家作对,梁记于事发隔日便被查封,万掌柜被押走问话,一应当季货品也被贴上封条。
陈碧被关在狱中饱受惊吓,不等查明属实便被扣上一项吃里扒外的罪名!
周瑾当夜探监,言明定会保她无恙,问及缘由,善加误导道“你可曾对人提过绣品样式?或是将绣品带回家中绣制?”
陈碧瞪大眼睛,她偶有一次跟于婉青说起过绣样……
莫不是梁子俊借故打探,才刻意效仿?毕竟大嫂帮衬店里也不是一回两回,加上梁子俊本就见钱眼开,说不准真是他借故仿效?要不然,怎好端端的会闹出泄密一说?
疑心一旦升起就很难卸下,加之周瑾刻意递送假消息,不多时,陈碧便认定此事定是梁子俊所为!毕竟他可是连大哥的绣品都敢剪,枕边人都能算计,她这个外人还想例外不成?
主事念其并非刻意为之,只判罚绞手之刑……也就是要废了陈碧拿针的右手。
陈碧得知后,自是吓的面无血色,若废了右手,岂不是要绝了她的生路?
周瑾于一旁安抚“别怕,只是不能拿针而已,不妨事”
陈碧如同溺水之人,紧抓着周瑾的裤脚哀求“周公子,你救救我,我的手不能废啊……”
周瑾也跪下来哀求,但主事执掌绣房多年,手底下绣娘凡几,若是网开一面,也怕至此无以服众,遂冷声斥责“要怪就怪你那哥夫不地道,连妻妹的活计都敢坏,敢惹官坊,由得他三爷四爷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碧听闻,凄厉的哀嚎一声“梁子俊!我跟你势不两立!”
绞手之刑,疼的陈碧几欲晕厥过去,周瑾略显心疼的抱紧她,一叠声保证“别怕,有我在呢,定不叫你再回那水深火热的家中”
五指连心,陈碧最终还是扛不住晕了过去,周瑾放下人,不满的嘀咕“做啥非要废手?这手于我还有大用!”
“哼~一个女人罢了,手废了才好把持,也免得穿帮后再回梁记抢你生意”主事轻拍侄儿肩膀,冷笑着训导“无毒不丈夫,若连心都狠不下来,如何能成就大事?”
“也罢,手不废,焉能帮我教导绣娘?”叔侄俩斜瞟晕厥在地的女人,均不屑的嗤笑出声。
主事只当梁子俊依凭于梁子安的财势才这般招摇,是以并未将此事太过当重。即便周瑾暗查过梁子俊的底细,也只查到他是梁柏金的旁系子侄,一个无功名傍身的新晋举子,背后再有势力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只要巧施手段,不怕累及他叔侄二人。
周瑾心思缜密,之所以敢设计梁子俊,也是碍于生意每况日下,再不想辙怕是就得关门大吉。恰巧陈碧撞上门来,一个深闺怨妇,稍加引诱便能玩弄于股掌,只要收做妾室,还怕那梁子俊不退让不成?
梁子俊四下搜集证据,刘魏之亦调用职权帮着把绣娘缉拿归案,待到三日后,梁子俊带着一众官兵打上门来,陈碧早就被周瑾私藏于府中。
万卓平急的直嚷“你把我媳妇关哪了?阿碧!阿碧!”
“休得胡言!陈碧受了刑早被官坊请辞,你们现在大呼小叫,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主事眼见官兵围堵绣房,心思急转间也晓得事有变故。
莫不是梁记背后其实大有来头?这该死的周瑾,怎不一早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