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自顾的穿上了衣裳。
这回来的小太监跟之前来的人都不一样,多了些贴地气的俗人样。
还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说的跟两夫妻似的。
谢承安的唇角微微勾起,径直出了屋子。
今日的日光的确很好,晒在人身上暖暖的,如今的他遭已经不是太子,更是个罪人,甭说是热水,就是冷水也无,他捧了雪洗了脸。
雪水冰寒入骨,让他清醒了些。
他倚在廊檐下的漆红圆柱上看着在院中进进出出的余丰宝。
自打他被关进这里,他也记不清来了多少的宫女和太监,那些人或是楚楚可怜或是凶狠无比,但是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要了他的命。
当然那些人此刻早已化作了尘土,而他依旧还好好活着。
余丰宝向来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晒完被褥后,就在院子里忙活了起来。
正殿的房间里有好几扇窗户坏了,风一吹“吱呀”乱撞的吵人睡觉不说,那冷飕飕的风直往屋子里钻让人藏都没地儿藏。
谢承安昔日是个千尊万贵的主子,干啥啥不会,只会个吹胡子瞪眼发脾气,可以将就瞎乱过着,但他可不行,自小的生活教会他的是:要在能力范围内让自己活的更舒服些。
整个东宫虽然被搬了一空,但是还留下了不少能用的东西。
余丰宝一早就开始忙活,忙到日上中天,也未见谢承安伸一根指头,跟座大佛似的坐在那。
不过也是,好歹人曾经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哪里干过这些活?
只要他不来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余丰宝寻做事向来利索,不过半日的功夫,不光将坏了的门窗修理好了,还将寝殿给打扫一新。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总算是点人住的样子了。
“殿下,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余丰宝躬着身子,和颜悦色的问他。
见谢承安睁开了凤眸,忙指了指院子里一个倒了的三足圆耳鼎。
鼎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鼎身布满了铜绿,还断了一脚,斜斜的倒在白雪堆里,分外的显眼。
“本宫劝你还是少费些精神,要一个断了足的鼎有何用处,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眯会呢!”
话毕,他就双手环在胸前,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了。
余丰宝气的牙根痒痒,低声嘟囔着。
“有本事晚上你别用!”
三足圆耳鼎是铜铁铸成的,格外重些,余丰宝试了两下,未能拖动鼎半分,又请不动在晒太阳的大佛,索性只能自己个想办法了。
他从屋子里找出了一截麻绳,栓在了鼎的一只脚上,然后哼哧哼哧的躬着身子用力,把鼎往屋子里拉。
“一二…三……”
余丰宝咬着牙给喊着号子。
谢承安掀开了眼皮,瞧见那瘦削的小太监整个身子都快贴到地面了,眉头微蹙。
看来他这是打算在东宫里长住了?
余丰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将鼎拉到了门外,谁知却被门槛挡住了,加上寻来的绳子也不结实,绳子在大力的拉扯下断了,害得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
余丰宝揉着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谢承安看他四脚朝天,跟翻了壳的乌龟似的,半天才爬起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知这一幕却被余丰宝给看见了,他狠狠的瞪了谢承安一眼。
鼎身将门给堵的严严实实的,余丰宝侧着身子从缝隙里钻了出来,然后又去找了两块结实的木板,垫在了鼎的下面。
愣是一点一点将鼎给挪回了屋子里,放在了离床不远的地方。
大功告成。
有了这鼎,晚上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的。
余丰宝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又见鼎身斜着,怎么看都不顺眼,于是四下看了看,见桌上有一摞子书。
一想起谢承安手持着书在廊下看他笑话的样子,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将书垫在鼎的断脚处后,看着平稳的三足鼎,余丰宝露出了得意的笑。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斜斜的照了进来,打在了余丰宝的身上,仿佛给他的身上的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的面上有薄汗,双颊微红,饱满晶莹的唇微微张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咧着的嘴角又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谢承安的目光落在了被用来垫脚的书上,面无表情道。
“本宫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