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有劳陈大人走这一趟。”
“下官告辞。”
陈靖淮走后,卫淑华耷拉下嘴角,一脸颓色:“我们家这是怎么了,坏事一桩接一桩的,阿昭的事还未解决,长姐那边又出了事儿,如今好不容易救回阿昭,大哥又陷进一桩命案里。”
卫昭笑道:“二姐,水至清则无鱼。有事情发生才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不是。”
卫淑华戳了戳卫昭的脑袋:“你呀,总是笑嘻嘻的。快回去将这衣裳换下来,要不然我都要以为自己多了个漂亮妹妹了!”
卫昭勾起兰花指捏着裙摆转了一圈,尖声说道:“妹妹这就去换。”
“且慢!”卫暄赶忙抬手阻止,他转头对秦芜说:“阿芜,快去准备火盆和柚子叶,阿昭中邪了。”
卫昭拎着裙摆蹭的跳出屋去:“大嫂还是留着给大哥用吧!”
……
卫昭换完衣服,霍宝儿也带着展翼过来了。
“卫三公子,我家大人情况如何?”
“你放心,已叫济仁堂的林老大夫看过,调理些许时日便能恢复如常。如今便叫他在我这儿养伤,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有卫三公子在小人自然放心。对了,不知三公子叫小人所为何事?”
卫昭亮出青龙令:“长孙大人给我青龙令时说,叫我有事可以随时找你。”
“没错,大人吩咐,若卫公子有差事,南府官差不得怠慢。关于梅苑案,更要事无巨细,不得对三公子隐瞒。”
展翼最初得到命令时可吓了一跳,后来得知他家监司大人痴恋卫二小姐,也就释然了。毕竟这案子破了,三公子脱罪,二小姐必定感念大人恩德,大人上手也能方便些。至于南府规定,不得利用职务之便满足私欲云云,似乎他家大人从未看在眼里过。
卫昭低头抿嘴一乐,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他还特意叮嘱过啊。”
展翼点点头,又替长孙恪说了几句好话:“青龙令是南府监司的象征,大人从不离手,更不曾叫外人掺和南府衙门中事,可见大人对三公子是极看重的。”
卫昭仔细收好青龙令,收敛笑意道:“长孙大人一定叫你们监视北燕二皇子完颜祯的动向吧,可有什么发现?”
展翼道:“前两日我们抓捕完颜鸿侍卫古金,并查到古金是完颜祯的人。而且,完颜祯已率先入京,二人曾在听风楼会面。”
“果然如此。”卫昭挺直身板,肃然说道:“如今长孙大人伤势严重,梅苑那案子便由我全权处理。现在有三件事要做。第一,趁夜带人到下河村去,将董家三兄弟缉捕归案。第二,派人严守驿馆,严密监察古林古方两侍卫行踪。第三,下发海捕文书,缉捕北燕四皇子完颜鸿。”
“完颜鸿?!完颜鸿不是正躺在南府停尸房么!”
卫昭眯起眼睛:“南府停尸房的那位,是董昱。”
展翼糊涂了,卫昭暂时还不愿多做解释,只叫他按照吩咐去办。
“可是下发海捕文书需要上面授意……”
“你尽管去,皇上会同意的。”
“好!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小人便去办事儿了。”
“有劳展大人了。”
“……恪,恭也,谨慎而恭敬,这就是你的名字。你要谨记这个字所赋予的含义,知道自己该恪守什么,该恭敬什么。”
长孙熠望着端正跪坐的幼童,眼神冰冷。
“儿谨记。”
四岁的长孙恪目光崇敬的看着对面的高大男人,仆从说这就是他的父亲,齐国的大官。
他从小便被养在庄子里,从未见过父母,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父亲,小手不由得紧张的攥着衣摆,唯恐表现不好会惹父亲生气。
“你下去吧,去见你的母亲。”
长孙恪登时笑开,露出碎玉般的牙齿。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笑起来像个团子,粉雕玉琢一般,惹人喜爱。长孙熠却并未多看一眼。
他被仆从阿肆牵着去了后院一间偏僻院落,一路上不停的问阿肆,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物。阿肆一直摇头,只道:“公子见了便知。”
在庄子里,他见过那些孩童被父亲举起来,举的高高的,他们咯咯的笑,笑的很开心。他们的母亲会嗔怪着叫男人放下,然后轻柔的将孩子抱过来,哄着,逗着……
他很羡慕,总会坐在田埂边上望着,也跟着笑。入梦时便会梦见他的母亲,哼唱着温暖的曲子,哄着他,逗他笑。
院门被推开,阿肆没有进去。长孙恪迈着小步子哒哒跑过去,带着满心的欢喜。
这院落许久未曾修缮,院中杂草横生,长孙恪只顾着跑去见母亲,不曾注意脚下,猛摔了一跤,细嫩的手掌磨破了皮,连崭新的衣裳也破了洞。
他委委屈屈的哭起来,母亲见他这般定然不喜了。可他又想起庄子里的孩童,他们摔倒时,他们的母亲总会心疼的抱起他们轻声安慰,还会得一颗蜜饯果子吃。
正当他想着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也这样时,只听头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连路都走不好,要你何用?”
长孙恪仰起头,泪珠滑落,正滴落在掌心伤口处,火烧一般疼,叫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女子低头看他:“这点疼都忍不了,如何能成大事。”
长孙恪不懂女子说的话,他固执的伸出手想要去抱她,女子却退开了脚步。
“母亲不喜欢恪儿么?”
女子微微一怔,似是察觉自己过于严苛,舒了口气道:“不是,你是男子汉,母亲只希望你坚强些。身为兄长,要以身作则,日后方能教导弟弟,以你为荣。”
长孙恪吸了吸鼻子:“我还有弟弟?他在哪儿?我可以见他吗?”
女子道:“你的弟弟正处于危险之中,这些年我们四处漂泊,躲避仇人追杀。弟弟饱受颠沛,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才需要你这个做哥哥的坚强起来,以后才能保护弟弟。”女子顿了顿,问道:“你喜欢弟弟么?”
长孙恪虽没有见过弟弟,但自幼他便是一个人,仆从从不叫庄上的孩子靠近他,他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