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大人,我可以! 第135章

展翼一个跃身悄无声息的落在长孙恪身后:“大人,望月楼里什么都没有。”

长孙恪正与卫昭并肩立在廊下,闻言转身进入大堂。

望月楼历经两朝,空置了几十年,大堂中一副破败之相。漆木雕柱斑驳不堪,柱间、角落蛛网密布。饶是如此,大气的装饰依旧能看到往日望月楼的繁华。

望月楼空置后曾被盘出去两次,但每次盘下的商人都不得好死。也因此望月楼基本保持了楚时的全貌。

进门左手边是柜台,柜台上放置的算盘落满灰尘,玉质算盘珠子已有些凝滞,再打不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

一楼大厅散乱的摆着桌椅,陈旧的气息充斥鼻尖。卫昭有些不适的打了个喷嚏。

“属下来回检查两遍,并未发现机关暗道。”展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

卫昭慢慢在桌椅间穿梭,目光所及,尽是残败。

“这里的确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长孙恪道:“据孟管事所说,他只负责将人从密道运进运出,偶尔会负责给这些女子安排个身份,好送进各府去。望月楼这边的情况他知之不祥,但夜半常能听见严刑拷打的声音。”

卫昭转身上了二楼:“丁掌柜和小五也这般说,望月楼里一定有人。”

长孙恪从展翼手里拿过灯笼,跟在卫昭身后。

二楼是包间,布局大同小异,与樊楼包间类似。两人挨间看过,并无异常。三楼设雅间,多是供权贵使用。雅间为套间,外间宴客,里间供客人休息。

卫昭在一座屏风前驻足:“不愧是闻名一时的望月楼,这屏风上的戏水鸳鸯图可是当时名声大噪的吴涉所作,望月楼竟能请动他作画。吴涉的画每传出一副都是珍宝,楚末战乱,不知遗失多少。每次出现吴涉的画,都是千金难得。可想而知,这座屏风若现世必会在那些文人圈里引起轩然大波。”

卫昭不算懂画,但卫晞懂,陆承逸也酷爱收藏画作。他家中就有一副吴涉的春江图。

长孙恪不是什么文艺人,但他知道这屏风会很值钱。打定主意叫展翼抬回南府去。目光逡巡一圈,嗯,这三楼雅间里的东西都可以抬回去,可是一笔不小的身家。

卫昭也就是那么一感慨,他可没忘来的目的。眼见着三楼也没有发现,他沉思片刻。孟管事和丁掌柜都听见了动静,那么关押女子的地方应当距他们不远。或者……就在身下。

脑海中忽然涌现一口井,他抬眸看向长孙恪:“你见过藏在水下的密道么?”

长孙恪心思一动,拉着卫昭匆匆下了楼。

回春堂的铺面和蜜饯铺子与望月楼紧邻,而供人睡觉的地方则在后院。如果孟管事和丁掌柜听到有声音,多半是从后院传来。但后院早就被展翼翻个底朝天,不然他们也不会到望月楼主楼探查。

外面雨势渐渐大了,大雨激起水雾,灯笼摇曳,往前一步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但卫昭却清楚的记得那口井。

当初被绑,那个小伙计背着自己从井边路过。他看见井口泛着光,幽幽暗暗,像巨兽的血盆大口,想一想便叫人毛骨悚然。

展翼走上前,蹲在井边探了探,井壁岩石湿滑,有青苔,井水因大雨的缘故有些浑浊。

“文宇就是被溺死在这口井里。”卫昭说道。

长孙恪沿着井口向外走了几步,磅礴大雨落下,青石板地面激起阵阵水花。长久失修,地面早已凹凸不平,形成大大小小数十个水坑。距井边五步之外是一大块凹陷。平常不显,但雨水聚积后便与周围几处小水坑形成对比。这处正在墙根下,翻过墙便是回春堂。其左侧有一颗老槐树,年头久远,若从对面监视,这棵树刚好可以将井口遮挡。

此前望月楼里一直有死士把守,外人靠近不得。长孙恪恐打草惊蛇,只叫人在望月楼外留意,所以一直不曾发现这处不同。

他蹲在那水抗处,用剑柄敲了敲。纵有雷声轰鸣,依旧能听见沉闷的声音。他避开这处水坑,在左右两侧分别敲了敲。左侧通往后院处,依稀可听见沉闷回声。而右侧通往望月楼主楼,不见沉闷之声。

“入口在这里。”连珠的雨滴顺着蓑衣落下,映着他微寒的目光。

卫昭提灯上前望了望:“怎么下去?”

长孙恪唇角紧绷:“要找到机关才行。”

“如果入口在这儿,我想机关应该就在不远处。”卫昭说着又将目光落在那口井上。

“这是□□井。”展翼说道:“井口青苔有刮擦痕迹,机关应该设在井里。”

长孙恪点头:“下去探探。”

展翼脱下蓑衣,从井口滑下。他用双臂撑着井口,双腿才入井中,脚下一探便发现钉在井壁的木梭。井壁光滑,这木梭便是供人踩踏攀爬所用。连下两级木梭,整个身体已经没入井水之中,再往下探时脚下空无一物。展翼知道就在这里了。

机关设在井里本就隐秘性极高,所以不必再设迷阵隐藏。那么机关一定就在双臂所能触及的地方。展翼伸出左手向一侧摸索试探,果然在半臂处摸到一块凸出的石块。他用力扭动,清晰的摩擦声沿着井壁传来。

外面,卫昭就见那一大块水坑震动了一下,而后青石板砖逐渐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四方形入口。

长孙恪留几人把守入口,转身沿着石阶下去。入口石阶处狭窄逼仄,走完石阶便是宽阔甬道,以长孙恪的身高恰好可以站直身体。

他将卫昭护在身后,拔出暮寒剑,剑出鞘之际,一枚暗器凌空飞来,长孙恪挥剑一挡,暗器深深钉入墙壁上。

“他们还没有撤离。”卫昭沉声说道。

身后持手盾的南府官差迅速上前,将二人包围在中间,列队逐步向前开进。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间或夹杂着火油味道,却未曾听见女子的呼救声。卫昭的心逐渐下沉,难道他们还是晚了一步,那些女子已经遭遇不测!

甬道不长,但在对方疯狂攻击下,他们前进很慢。对方暗器用完,他们已经走出甬道,地下密室的全貌也展现在众人眼前。

卫昭只觉浑身血气倒涌。他生平从未见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如此血腥恐怖之场面。

密室三面是一个个单独的牢房,共十五间。每间牢房中竖着一根十字木架,木架旁是刑讯工具。其中只有五间牢房中有人,其余为空置。

每间牢房门口挂着数量不一的灯笼,灯笼表面纹绣各式花样,灯笼里燃着红烛,幽暗诡异。灯笼手柄映着红光,泛着森冷气息。

红光下的牢房血腥昏暗。离着卫昭最近的牢房里,那个女子双腿血肉尽被割掉,露出森森白骨。一条腿骨已被砍断,断口处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骨上画着紫藤,只画了一半。

另一间牢房里,那女子被搁在大案上,她趴在上面,脊背的皮被剥掉,血肉上结了一层淡黄的膜。在她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画有百鸟朝凤图的人皮……

卫昭眸光猩红,他怒视眼前的人,喉间像是堵住一块铅,疼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去小西山别苑避暑时,陆瞻便吩咐手下人将望月楼的密室清理干净。但望月楼周围有探子,他们进来容易,若想将人运出去便有些困难,所以一直不曾得手。

陆瞻被捕后,陆鼎当下派人前来,务必毁掉这处密室。最快的办法便是用火,一把火烧下去,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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