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瞥了眼韩崇良有些淤青的眼睛,心虚的抠了下桌子,把怀里的半坛子酒往前推了推:“呐,就这些了。剩下的是留给长孙大人的。”
韩崇良更加悲愤了:“见色忘友!”
说完赶忙把酒坛子抢了过去,生怕卫昭反悔似的。
“话说你最近这么闲的么?怎么三天两头就往我家跑,都不用练兵的?”
说起这个韩崇良更郁闷了。
“东大营的兵马练不练不也就那样么。眼下皇上要打渭南,满朝文武都顾着征南军,哪有空搭理我们啊。”
他愁闷的替自己倒了杯酒,一仰头灌了下去,清甜的馨香在口中弥漫开。虽不是什么烈酒,但心中愁苦,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韩崇良脸颊微醺,撑着下巴看着卫昭叹气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我爹一样披挂上阵,驰骋沙场,做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四纨绔中韩崇良是性子最活泼的一个,但卫昭知道他心中一直有个心结。
他们这些将门子看似风光,也不过是表面上而已,其实在武将镇守边关期间他们是不可擅自出京的,除非有皇帝的旨意。
齐武帝建立齐国也算是造了楚国的反得了皇位,且他登位时便有北燕,南梁,东越三国虎视眈眈。在此之前,三国都是楚国的国土,那时也不分什么燕人,梁人,越人,齐人。大家都是楚人。甚至当年的齐国公和武帝部下也有许多人祖籍都在三国境内。
所以武帝登基后很怕镇守边关的将领会伙同三国一起反攻齐国,因此对戍边将领的家眷管控尤为严格。而且每隔上两三年戍边将领便要重新调整,为的就是防止他们私下经营势力。
卫暄之所以能同卫儒出征是因为卫老太君尚在,皇后也在,甚至中宫还出了嫡子。只要卫儒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定不会造齐国的反。当然,与李淮的那点恩怨就要另说了。
但韩庆同样也是李家人心里的刺,且韩庆上无父母,又只韩崇良一个嫡子。因此无论如何韩崇良都是不能出京的。
卫昭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伸出手拍了拍韩崇良的肩膀。
韩崇良委屈的抹了把眼泪,道:“酒喝完了,可我心情还没好呢。”
卫昭:……突然就不想安慰他了。
第151章
李淮打开博古架后的暗门,一个黑衣人垂手而立。
“禀皇上,传国玉玺有消息了。”
李淮目光阴阴的看着他,道:“三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黑衣人垂眸道:“这次大人亲自出手。”
李淮眸光一闪,又问:“你弟弟还没有消息?”
黑衣人将头垂的更低了,掩住眸中的担忧,低声说道:“没有。”
李淮狠狠的在黑衣人腿上踹了一脚,低声怒斥:“蠢货!在南府经营这么多年竟连最亲的弟弟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黑衣人一个踉跄匍匐在地:“皇上恕罪,是小人无能。”
李淮气得胸膛起伏,半响才平复下来,道:“拿到传国玉玺,击杀长孙恪。”
他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冷冷说道:“办不成你也不用回来了。”
黑衣人握着瓷瓶的手骨节泛着白,但凡再多一丝气力,瓷瓶都会瞬间化为齑粉。他顶着头顶巨大的压力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接她回家。”
李淮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俾睨着他。
明黄的衣摆在黑衣人眼前晃动了一下,只听头顶传来一声摄人的冷笑,而后便听李淮说道:“等你有命回来吧。”
黑衣人以头触地:“必定回来!”
李淮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传国玉玺的消息而变好,只因朝中关于征南军的主将人选仍未落定。王奕的人已经发了好几封密信催促朝廷出兵,若再耽搁下去,只怕渭南生变。
他任命崔奉为将目的自然是想谢萧崔三家先斗起来。有王奕在渭南打下的底,再有程士询任副将,崔奉就是个棒槌也能把渭南收回来。他能想到的,谢家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让李淮意外的是谢家在朝中的力量竟然如此巨大,萧家噤声后竟还能继续抗衡到现在。这让他很是郁闷,连带着这些日子对三皇子也冷了许多。
宣明殿外响起丁零当啷的环佩声,李淮忍不住眉心一蹙。半响,明德躬身进来禀道:“崔贵妃求见。”
李淮本想将人打发了去,想了想还是叫人进来了。
崔贵妃手里端了一个托盘,进殿后略福了福身,道:“皇上近来常忧思劳累,臣妾熬了汤,可助安神的。”
明德忙上前接过,用银匙试了试方才递到李淮跟前。
李淮闻言眉心舒展开,笑着说道:“辛苦贵妃了。”
这几年来李淮常佩戴郑妃给他调配的香包,自觉睡眠尚算不错。偶尔喝上些崔贵妃熬的汤,则更能安睡。连太医都说他的身体比以往强健了许多。
李淮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赵家的陨落让他与贵族之间的博弈略胜一筹,更让他志得意满起来。因此在面对征南军主将的问题上,他一步都不肯退让。谢家的强硬态度让他大为恼火。好在谢家现在已显露后继乏力的端倪,端看谁比谁更能沉得住气了。
用过汤后,李淮扭头跟崔贵妃说话,却见她安静的坐在一旁,目露哀戚。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谁惹贵妃了?”
明德十分有眼色的端了托盘退下去,轻声关上殿门。
崔贵妃在李淮面前一向是温柔小意又不失活泼的人设,常常微垂着头,再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一副想看又不敢看他的样子,将喜欢藏在心里。每次都让李淮心尖微痒。
可今日她却板着一张小脸,眉宇间带着几分愁绪,眼尾微微泛着红,当真是我见犹怜。
李淮握着她的手,轻轻问询:“这是怎么了?冯贵妃欺负你了?她素来都是直脾气,说过的话连她自己都未必记得,你若跟她置气那可是得不偿失。”
崔贵妃凤眼一勾,悄悄瞪了他一眼,噘嘴说道:“臣妾岂是那等小气的人。”
“那你这是……”
崔贵妃就叹了口气,道:“我是皇上的妃子,承蒙皇上厚爱,使臣妾协理六宫。按说前朝的事儿臣妾不该问更不能问。可,可昨日母亲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