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忙讨巧卖乖的告饶,然后说:“这不是挺好的么,你还在意什么呢?”
卫淑华想了想,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好不真实啊。那几次解除婚约后,我就想着我一辈子就要一个人度过了,兴许以后会有机会到江湖上闯荡历练一番,做个侠女。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又恰好也喜欢了我。本来属于一个人的生命里突然就多了一个人,他说要为你遮风挡雨,要陪你走到白头,话本里写的那些突然就发生在我的身上,像做梦一样。”
卫昭挠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二姐这是什么毛病。
“你没跟大嫂说说?”
卫淑华红着脸道:“我不是不好意思么,毕竟这事儿大嫂还不知道呢,我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她就掐了卫昭一把:“你不是一直在撺掇这事儿么,反正你得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见你和长孙大人相处就挺好的。”
卫昭一拍大腿,‘嗨’了一声道:“那能一样么,我从小就目标明确,非他不可。我俩水到渠成,都不用纠结的。要我说二姐你就是才明白情之一事,心里就总觉得患得患失的。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找找曹大哥培养培养感情呢。慢慢的心就定了。”
卫淑华一脸怀疑:“真是这样?”
卫昭忙不迭点头。
卫淑华勉强应下,卫昭转头就去找秦芜了。
秦芜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姐弟俩竟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儿。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卫昭,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然后笑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要嫁你大哥那会儿也这样,有时候都想要不然还是不嫁算了。”
卫远紧张了一下:“差点儿就没有我了。”
卫无忧也举起小手:“还有我。”
秦芜:……
她说:“女子总是感性,尤其是刚坠入爱河,心里总有一种危机感,觉得自己会不会不够好,男人会不会婚后就对自己不好了,今天抬进来一个小妖精,明天又抬进来一个小青梅的。等定了性子就好了。”
然后又拉着卫昭说了一堆她这么多年的御夫心得,特别骄傲的挺起胸脯:“你看我跟你大哥孩子都生两个了,后院干干净净的,从未进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卫昭:……这话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我应该跟大哥是一伙儿的才对。
忽然觉得大哥有点儿可怜,但又想幸灾乐祸怎么办。
卫昭就在纠结中痛并快乐着的跟秦芜学了许多御夫手段,转头又一股脑噼里啪啦告诉了卫淑华。然后曹英就莫名其妙的过了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府里发生的事儿卫老太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常淡定的看着卫昭像只快乐的小鱼儿游走在姑嫂俩之间。
徐嬷嬷道:“二小姐终于肯放下心结了。”
卫老太君捻动佛珠,缓缓道:“该来的缘分总会来的,那孩子心性直率单纯,能遇上曹英那般人物也是她的福气。”
徐嬷嬷又道:“曹公子毕竟掌着金水河漕运,外面人的不知我们侯府同他的关系,可若二小姐与他成婚,只怕宫里那位会千方百计的阻拦。”
卫老太君冷冷道:“只要俩孩子心意相通,办法总会有的。他已经毁了我卫家一个女儿,只要我老婆子还在,就不会让他得逞。”
想到宫里的卫淑宁,徐嬷嬷又是一声叹。
卫老太君微微闭上眼:“三年过去了,淑宁还有多少时日呢。”
徐嬷嬷闻言眼眶一红,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强笑道:“娘娘吉人天相,这两年又调养的好,小皇子聪慧伶俐,公主慧敏贤淑,娘娘的福气在后头呢。”
卫老太君摇了摇头:“这话别人说说也就算了,徐嬷嬷是知道的。我老婆子虽足不出户,朝中的事却也瞒不过我。皇帝欲使崔奉为征南军主将,朝中一直僵持不下。谢家强硬阻拦,在力疲之时竟煽动朝臣重提立太子一事。这件事一直是悬在李淮头上的一把刀,日后只怕没有消停日子了。”
徐嬷嬷道:“小皇子乃中宫嫡出,只是年纪尚幼,皇上只怕会以此推脱。但这件事重新提起,小皇子怕要面临更多的危险了。”
最为重要的一点,李霈非皇帝亲生。卫家知道,皇帝知道,但其他人不知道。所以每次提及小皇子都是在李淮心口捅刀子,这会让他更加的厌恶李霈。只是摄于远在朔北的镇国侯父子,他暂时不敢对付母子二人罢了。
“我卫家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万民,于国事上更无愧于李家父子。独独霈儿,是我卫家对不起他李家。但比起李淮的所作所为,这不能成为我们退步低头的理由。卫家的身后站着卫家军,站着天下黎民。他若算账,我卫家奉陪,但若敢轻贱百姓的生命,我卫家第一个不允。”
“天下兴盛,百姓安宁。这是齐国公的宏愿,也是夫君卫尚投军的初心。他们不在了,我还在。我要替他们守着,替他们看着,这天下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徐嬷嬷的心也激动了起来。她是卫老太君的陪嫁,是跟着卫老太君经历过乱世的。想想当年英姿勃发的齐国公,再看看如今阴鸷狠辣的李淮,徐嬷嬷摇了摇头:“太难了。”
卫老太君却微微笑道:“希望在下一代身上。”
第155章
李淮虽改革了大考制度,但因正式实行大考也不过只有两届而已,有许多方面的制度尚不健全,仍需查缺补漏,不断完善。
原本按三年一届大考,去年春日就该举行第三届大考。只是贵族世家不喜大考制度,试图施压。甚至有许多州府使出各种手段打压寒门学子,使之不能入京参加考试。李淮一怒之下取消大考,并使通察北府查抄了几个官员,以示警告。
但朝廷不可能不吸纳新的官员,君臣你来我往多次,直到今年夏日方才定下章程,于今秋举办第三届大考。但今年的大考中同样被塞了不少的贵族子弟,李淮虽也气恼,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各地学子齐聚盛京,本就繁华的街道愈发热闹起来。
酒楼,茶楼,书铺,到处都能看到一袭长衫的读书人。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或论学问,或谈政事,整个街道都充满文风之气。
云楼一楼大堂里几乎被各地涌来的学子占满了,谈到兴起之时,争辩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路过的小贩好信儿的探头看了眼,随即晃悠着脑袋退了出去,跟身边的人小声说道:“文人的嘴巴可真厉害。”
同伴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读了那么多年书,他骂你你都不知道他在骂你。”
小贩就叹气:“什么时候我家小子也能进学堂呦。”
同伴丢给他一个痴心妄想的眼神。
外面短暂的失落并未影响到云楼里的谈兴,这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定下题目,以菊为题,题诗一首。
秋日赏菊吟诗最是普通不过的事情,每年流出的咏菊诗数不胜数,如能在这题目之下杀出重围,那才是有真学问的。
不少人跃跃欲试,气氛瞬间高涨。更有甚者提议租个园子好好的办一场诗会。
二楼一位青衫学子见状不屑的哼了一声:“边关紧张,渭南问题又亟待解决,这些人不知忧心国事民生也就罢了,竟如此铺张浪费。”
他身边的白衣学子则笑道:“文人们聚在一起自然是谈论诗词经义,以诗抒志,我见他们作的诗言之有物,不似孟兄说的那般不堪。再说,有些事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毕竟我们尚不是皇上的臣子。且渭南问题实在敏感,朝中一直未有定论,实不是我等可以随意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