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司大人,我可以! 第278章

卫离看着城墙上顽强抵抗的将士们,还有不断被抬下去的伤兵,低声道:“他们眼中还有希望,他们都在等……”

亲兵忽然奔至城楼,禀道:“少将军,侯爷派人来了。”

卫暄腾地起身,因起的猛了些,忍不住一阵眩晕,高大的身子晃了两晃,踉跄着下了城楼。

“阿良?怎么是你!”卫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是不是我爹叫你来送粮的!”

卫暄几日不曾梳洗,头发凌乱,铠甲上还沾着鲜血,人也清瘦憔悴了许多。他眼窝深陷,但那双眼却迸发着明亮的光。像长久走在黑暗中的人乍见光亮时的希冀。

韩崇良见他这般模样,鼻头一酸,差点儿就哭出声来。

“卫大哥,我们完了。”

卫暄笑容一敛:“怎么了?”

韩崇良咬了咬牙,愤愤道:“我于半路碰上了卫大哥派去求援的斥候,他受了伤。所以我折道返回护送他到朔州去。可崔皓那厮却说,侯爷下令不许他擅自出兵,他须得先禀明侯爷,还将斥候扣下。我不方便露面,便叫卫家军的兄弟奔走打听,方知崔皓根本就没有发兵的意思。就连往朔州运的粮饷也被他扣下了!”

卫儒手下的卫家军一部分跟着卫暄守云州,一部分被他留在穿云关,余下的皆被他带去了北关。留守朔州的驻军是朝廷的兵马,早前曾受卫儒训练。自崔皓任监军后,一直在渗透这部分兵马。如今朔州城可以说是崔皓的地盘也不为过。

“有将领劝崔皓发兵增援,也被他以各种理由罢免了。”

卫暄恨恨的在桌上捶了一拳:“崔皓卑鄙,若云州有失,朔北战局必受影响!”

韩崇良道:“这一战至关重要。稍有不慎,朔北六州将全部沦陷。我们返回时还派人往其他州府求援,可没有上面的旨意,他们谁都不敢擅自发兵。卫大哥,事已至此,不如求援淮中。”

卫暄握了握拳,目光赤红:“求援淮中实乃下策。如今时局敏感,若传出我勾结韩将军之事,只怕卫家军会更加孤立无援。”

“那该怎么办,云州绝对不能有失。”韩崇良上前一步,扶着卫暄的肩膀,道:“卫伯伯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中土江山。卫伯伯既然敢与我父亲合作,那就一定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情况紧急,卫伯伯孤军深入北关,完颜鸿还在高兰山虎视眈眈,我们顾不得那么多了……”

卫暄反手捏住韩崇良的肩膀,急忙道:“你说什么,完颜鸿在高兰山?”

韩崇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猛的拍了把自己的额头:“瞧我,差点儿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卫暄以拳击掌,在帐中来回踱步。

他说:“完颜敏素来与完颜鸿不合,此前二弟一直暗中支持完颜敏谋夺北燕皇位。可完颜敏却突然率军离开燕州直奔云州,我先前还纳闷,他怎么敢舍弃燕州。如今看来,完颜敏也是被完颜鸿套住了。他背弃了与二弟的合作,应该是有人给了他更大的诱惑,所以才冒险离开燕州。而他离开燕州后,完颜鸿就立刻从燕州抽身。在北狄攻势迅猛的情况下,我爹必定不会舍弃燕州。”

“如今我爹身后只有穿云关和云州做依托。一旦完颜敏打头阵拿下云州,完颜鸿便坐收渔利,趁机除掉完颜敏,占了云州。坚固的朔北六州防线便就此打开缺口。而驻守朔州的崔皓毫无领兵作战的能力,根本不是完颜氏的对手。”

“我爹又被北狄军缠住,脱身不得。完颜鸿藏匿在高兰山的兵马便可趁势下山重占燕州。穿云关则腹背受敌,必将失守。到那时,我爹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他快步走到作战地图前,用剑柄指着玉山方向,道:“唯一的突破点,就是留守玉山的慕容氏主力军。只可惜二弟不在玉山,余姨娘痛恨完颜氏,也同样痛恨卫氏。怕就怕她孤注一掷,使北燕之地陷入三方混战,反倒给了北狄可乘之机。”

“所以卫大哥是想救回卫二哥?”

卫暄道:“这是其一。当务之急是先让完颜敏退军。向朔州求援看来是不行了,不过倒可行离间计,让完颜敏知道燕州情况。一旦他知道自己被完颜鸿当了刀子使,必定不会再损耗兵力强攻云州了。阿良,你即刻去淮中,向韩将军借粮。只要云州有粮草支撑,就算完颜敏不撤兵,我也能抵挡一阵子。”

韩崇良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卫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押送粮草过来的。”

卫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你了,阿良。”

第192章

初冬时节,越往北去天气越冷。习惯了盛京城的暖意,长乐很不适应这样干冷的气候。原本打算路上赏赏景,如今也只敢躲在马车里捧着暖手炉发呆。

“奴婢听说东越的冬天很长,一年之中有小半年都是很冷的,那里的雪也很大。幸好我们来时收拾了不少冬衣,不然真要冷死了。”沁儿一边用棉布条将马车透风的地方堵住,一边忍不住碎碎念。

屏儿有些忧虑道:“送嫁队伍走的这样急,这两日公主已有咳嗽之症,当停下来歇息歇息才是。适才奴婢与侍卫长提了这事儿,他却说皇上有命,尽快抵达东越,中途不得耽搁。这可如何是好。”

长乐道:“父皇忧心淮中战事,送嫁队伍早一日到东越,东越便能早一日发兵。”

虽然她并不认为一个和亲的公主就能牵制东越。如若东越果真重视齐国公主,此刻她就不会被这般对待。说白了,与其说和亲,不如说东越想要的只是跟在送嫁队伍后头的大批布帛和粮饷罢了。至于淮中,东越同样觊觎。但盛京对淮中的把控力太弱了,东越若占了淮中,岂会轻易拱手相让。

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长乐身为局外人看的明白。可李淮被心魔蒙蔽了理智,他或许也看得清,只是他不想看清而已。

“你们两个也多穿些,保重身体要紧。”

长乐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也带了些许鼻音,时不时的用帕子掩住口鼻咳上两声,原本就清瘦的脸颊这会儿更瘦了,叫沁儿屏儿心疼不已。

“这才走了一半呢,越往前天气越冷,公主的身子如何挨得住。”屏儿抹了抹眼泪,从包袱里取出一条毛毯搭在长乐身上,越想越替公主委屈。

虽是急行,但侍卫长也不敢太苛待公主,夜里尽量避免露宿。今日加紧赶路也是因为这附近并无城镇,他们需要急行至驿站休整。

一路上长乐住过不少驿站,驿站的环境相对来说要差一些。眼前这个驿站同样简陋,但不同的是,这个驿站很干净。驿丞迎上来,接下侍卫手里的马匹牵到后院去喂。至于押送的嫁妆,侍卫则不准驿丞接手,甚至驿站里的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长乐上了二楼客房,不多时便有个婆子拎了热水上来。那婆子圆脸,胖乎乎的,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了就觉喜庆。

“贵人赶路劳顿,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婆子这就去准备吃食,都是贵人爱吃的,保证让贵人吃了还想吃。”

那婆子爽利的将热水倒进浴桶里,来回又提了三趟,方才将浴桶填满。

沁儿关上门,屏儿则伺候长乐梳洗。

长乐用手撩起一捧热水,道:“这婆子力气不小,你瞧她每次都提两桶水,来回三趟却不见喘息。”

屏儿道:“这婆子壮实,定是常干粗活的,有一把子力气也不足为奇。”

长乐却道:“我瞧着却不是这样。便是再有力气,这番折腾下来也会劳累。可你瞧,她脚步轻便,倒水时更是没有撒到外面分毫。倒像是个练家子。”

屏儿心一紧:“公主是说这婆子有武艺?”

长乐想起那婆子说的话,眸光闪了闪。

洗漱完,长乐方觉身上暖和不少,人也松快许多。婆子端了饭菜上来,就连沁儿都忍不住惊讶。

那婆子走后,她方才说:“这小小驿站竟有这般精细的吃食!而且还都是公主常吃的。”

屏儿倒是着重观察了那婆子,也发现她似乎过于热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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