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国笑眯起眼:“成!多谢小将军!”
盛京城内依旧繁华如初,卫昭走过车水马龙,内心却是一片荒芜空寂。
侯府那条巷子他走过无数遍,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他害怕回到那里。越是靠近巷口,心中的惶恐越深。
守着侯府的是刑部官差,因卫老太君和卫晞都被看押在天牢,府上只圈禁了下人仆役。李淮虽定了卫家谋反的罪,但因当时卫昭占北燕,李淮恐将他逼急威胁朔北安危,并未下令抄家。也因此侯府得以安稳。
至于那些暗中想要动手脚的宵小,有卫安守着侯府,他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只是暗地里的勾当好解决,这明面上的却着实令人为难。
卫昭才拐进巷口,便听里面哭声震天。他当即策马飞奔,在门口下了马飞跑进府内。却见是一队士兵正粗暴的在花厅内翻捡东西,还有人正往主院去。仆人们拼命的拦,当中一名士兵当场抽出刀来将那仆人砍翻。
刑部官差们赔笑着说:“皇上叫小的们看守侯府,如无皇上之命,任何人不得擅闯侯府……”
士兵头子吼道:“我有皇上口谕,卫家谋反,皇上命我等查抄侯府……”
“好大的够胆,胆敢假传圣意!”卫昭双目猩红,积压在心中的怒气瞬间喷薄而出,他道:“卫放,定国,速将此人拿下!”
卫昭并非孤身进京,只是为了加快路程,他和卫淑华只带了卫放和徐定国还有十几名亲卫,余下五千兵马尚在后头。
但这十几名亲卫就足够对付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士兵了。
士兵头子见来人来势汹汹,吼道:“我奉皇上口谕,谁敢……”
徐定国一拳挥过去,恶狠狠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我家将军吼叫。”
卫昭冷冷的盯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便是我卫家果真有罪,要查抄一个侯府也得有皇上圣旨,由禁军统领带兵抄家。你一无圣旨,二非禁军,就敢私闯侯府?卫放,他哪只脚踏进侯府就给我剁了哪只脚,哪只手碰了我侯府的东西,就给我剁了哪只手!”
对上卫昭那双漆黑冷眸,士兵头子终于知道怕了。他匍匐在地,哭道:“是,是崔大人命我等前来……”
“拖下去!哪个崔大人叫他来的,就把他的手脚送给哪个崔大人。就说是我镇国侯府卫三公子回京的拜礼,请他笑纳!”
卫放将人拖出了侯府施刑,可卫昭仍旧闻到了随风飘进府内的血腥气。
他不喜欢血,这会让他想起野狼沟的冰天血地,漫天血气里带着冰封的寒,惊心彻骨。
但从他踏入盛京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用那些人的血铺成一条路,一条复仇的路。
第219章
“蠢货!”崔夫人大骂崔业:“侯府也是你能动的?”
崔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姑姑,不是我,都是小妹啊,小妹说侯府有好东西,她说她征得皇上同意了呀!”
崔业语无伦次,崔夫人倒是听明白了。无非是宫里那位崔贵妃惦记上了侯府里的宝物。这之前她也曾跟自己提过,说是侯府底蕴深,有些珍贵药材不说,还有养身的玉。卫皇后之所以保持年轻美貌就是用了不少好东西。她也派人夜探侯府,只是侯府似乎还有高手,她派去的人都没有得手过。
也是崔贵妃自生产后身子一直不爽利,皇上许久不曾亲近她,反倒常往冯贵妃宫里去。她比冯贵妃年轻不少,可瞧着却不如冯贵妃美艳,心里自然不平衡。加上崔家如日中天,崔贵妃愈发趾高气昂起来。还有崔夫人送她那个可以让李淮平静下来的荷包,她便以为一切都在股掌之中。
却没想到卫昭提前归京,被他撞了个正着。
试想一下,任谁吃饭时突然有人送了一副血淋淋的手脚过来,还能好好活着就已经烧高香了。崔夫人只要想起那腥臭味道就忍不住反胃。
她恨的不轻,怒骂道:“原以为三娘是个有胆识的,没想到进宫这些年竟养成一副小家子气,倒是白费了我这一番苦心。她既然征得皇上同意,为何不索要一封手谕来,仅凭一句口谕就敢擅闯侯府,她当侯府是菜市场么!”
崔业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吭声,崔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崔家愈发败落,有这样的不肖子孙,不败那才是见鬼了。
崔夫人匆匆进了宫,崔贵妃正在训斥七皇子。
崔夫人忍不住道:“他才多大能懂什么,你若不耐烦哄他就送去给奶娘。”
崔贵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姑姑不知,适才皇上到我这来,我本想让他同小七亲近亲近,谁曾想小七见了皇上就哭闹不止。皇上没呆多一会儿就走了,这可好,准是惹了皇上不快了。”
崔夫人就道:“你太心急了。”
崔贵妃还委屈了,她红着眼眶道:“我能不急么。自打生了小七后,皇上甚少来我宫里。便是我主动求见皇上,十次有八次都被推了出来。虽说咱们崔家在朝堂上占了上风,可皇上一日不松口立小七,我们一日就得卯着劲儿。若是没有接近皇上的机会,怎么能叫他听我的话,姑姑的计划又怎么能顺利进行。”
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我知道姑姑是来兴师问罪的。侯府那事儿是我鲁莽了,可我还不是为了崔家。姑姑也知道,我身子骨一直不好,寻医问药也没见成效。若这样下去,必会叫皇上厌弃的。”
崔夫人消了气,也知道崔贵妃的难处。南梁司马善继位,义阳公主自戕,她便再也得不到那边的帮助了。眼见崔贵妃手头的香已经失了效力,她却始终联系不到南梁的制香人。尤其前些日子,她似乎发现有人盯上了她。
她突然想起什么,忙问:“你昨日果真哄骗皇上同意查抄侯府?”
崔贵妃有些心虚的点点头:“皇上那会儿有些烦躁,只口头应了,说是回头补发一道手谕。我想着侯府里不过是些奴才,不得用的,随便派个人抄些东西回来便是,也没想着真查抄了侯府呀。”
崔夫人眉头一蹙:“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姑姑是什么意思?”
“你拿到手谕了么?”
崔贵妃哑口无声。她倏地瞪大眼睛:“皇上是故意的!”
崔夫人面容沉郁,她道:“皇上这是借卫昭的手敲打我们崔家呢。”
崔贵妃就道:“皇上不是一心想除掉卫氏么,这好不容易给卫氏钉上了谋反的罪名,皇上作甚又把卫昭召回京城。若说只是为了对付我们崔家要同卫氏联手,那不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么。卫儒卫暄之死,那卫昭第一个恨我们崔家,第二个恐怕就是当今了。”
崔夫人道:“这位皇上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她摩挲着手腕,道:“你且先按兵不动,待我同朔北通信后再行斟酌。”
崔贵妃点头应是:“对了姑姑,那个人……你处理干净了?”
崔夫人瞥她一眼:“怎么,你别告诉姑姑你心里还惦记他。”
崔贵妃忙垂下眸子:“怎么会呢,只是,只是怕有疏漏……”
“这你放心,你姑姑我做事从来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