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御医迅速来到沈府,去到主院卧房,一眼见到沈无疾正在扒昏睡中的洛金玉的被子。
曹御医:“……”看来,传闻沈公公好男色,所言不虚。
只是这人都烧成这样了……
沈无疾紧闭双眼,刚摸索着把洛金玉的被子扒到一半,听到身后声音,忙回头去看,收回双手,往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咱家没碰他”的凛然模样,义正词严道:“曹御医请为这人看一看,他大过年的,想死在咱家府上,给咱家添晦气,其心可诛。”
曹御医:“……哦。”
他走过去,伸手扒开洛金玉的被子,先观面像,又查看眼白与舌苔,再把脉,伸手试探洛金玉的额头温度。
半晌,曹御医提笔写药方,边道:“按药服用,每帖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三次,三日后应有大好。若仍烧,公公再叫我来便是。”
他写好药方,递给西风,又叮嘱道,“这几日洛公子都该卧床休息,不可吹风,忌食油腻辛辣之物,忌食冷物。若有呕吐之感实属正常,公公不必慌张,可给他舌下压上一颗酸梅。此外,这药有些苦,洛公子若喝不下,可添加少许蜂蜜。”
沈无疾冷笑道:“他当他是什么人呐?有药给他喝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咱家不惯他这毛病!”
可在隔日清晨时分……
洛金玉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看沈无疾端着药碗骂人:“西风你给我滚过来!怎么做事的?这药想苦死谁?你是想苦死他,大过年的给咱家添晦气吗?!咱家先弄死你!”
“……”小宦奴西风忍辱负重道,“干爹别气,儿子这就去给洛公子加蜂蜜。”
“多加点。”沈无疾说着,斜眼横着洛金玉,冷笑道,“莫让洛公子觉得,一个阉奴府上,连蜂蜜都舍不得给他加!还有,这碗凉了,熬碗新的来,莫让洛公子觉得,一个阉奴府上,连碗热药都给不起!”
西风:“……”
沈无疾将西风骂去了厨房,自个儿则在门口徘徊吹风。
洛金玉看他的背影,半晌,道:“你果真心胸狭隘,仍对当时耿耿于怀。”
沈无疾哼了一声,不理他。
“亦是我不对,当初我说你过重。我向你道歉。”洛金玉道。
沈无疾扭头看他,又哼了一声。
这一次,哼的声音小了一些。
洛金玉道:“你别站在风口,万一和我似的,冻伤了。”
“咱家虽是个阉人,却自幼习武,与你不同。”沈无疾冷笑道,“何况你忘了咱家叫什么?”
洛金玉沉默片刻,笑了。他笑得很浅,很快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神色。
沈无疾却看见了,愣愣的,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这是洛金玉第一次对他这么笑。
应该,不是嘲笑吧?
沈无疾回味半晌,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心情刚因那抹笑而好一些,又听得洛金玉耿直道:“公公身形纤细,肤色白皙,貌若好女,看起来不像习武之人,因而我总不记得。”
“……”
沈无疾闻言,顿时怒火冲天€€€€果然,洛金玉只是在嘲笑咱家!
第4章
他血冲脑门,蹭蹭迈步过去,一把扒开自己的衣裳,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与腹肉给洛金玉看:“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咱家,再瞧瞧你自个儿,是哪个身形纤细,肤色白皙,貌若好女!你瞧啊!瞧仔细些!”
“……”洛金玉愣了愣,回过神来,立刻转过头去。
沈无疾一时冲动过去,见洛金玉这模样,也慌了,忙把自己的衣服拢好,口干舌燥道:“你别胡思乱想!咱家、咱家只是怕你不服气!”
洛金玉低声道:“嗯,是在下失言了。”
“怎么样,服气了?”沈无疾偷偷看他。
洛金玉仍别着头看床里,道:“服气。”
沈无疾拢好衣裳,抚平褶皱,镇定一些,整整发冠,矜持又自得地道:“咱家除了那物,别的也不差其他男人什么。”
洛金玉:“……”
沈无疾悄悄看他,只是看半张侧脸,也魂不守舍了,不由自荐道:“咱家虽是阉人,却也是个懂得疼人的……”
“公公!”洛金玉打断他的话,垂眸道,“请自重。”
沈无疾:“……”
他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却又不愿令洛金玉得意,只好强作镇定,皱眉望着架子上的花瓶,作研究状。
洛金玉也觉气氛尴尬,想了又想,寻话道:“这支花瓶很是不错。”
不料他刚说完,这位喜怒无常、心胸狭隘、非常记仇的公公便冷笑连连:“这花瓶是咱家套圈套回来的,只花了五文钱,没拿它当王羲之的古物!”
洛金玉:“……”
他沉默半晌,道,“你记恨我至如此地步,却仍这样待我,看来是十分之倾慕我了。”
“……”
沈无疾恼羞成怒,骂他,“放浪轻浮,寡廉鲜耻!”
洛金玉沉默半晌,道:“我今早,一不小心,在你枕下发现了我写的‘廉’字小轴。”
当真是非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