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低声道:“我知道,可是€€€€”
“身子要紧。”沈无疾道。
洛金玉不再说话。
沈无疾心道洛金玉定是不高兴了,顿时有些慌,可又不肯在此事上退步,只好也不说话了,一时之间僵在这里,各自无言,看得一旁的西风心急。
然而西风也只能急自个儿的,并不敢在这种事上擅自插嘴作主,想来想去,陪着笑道:“说起来,不久就是元宵灯会了,届时洛公子多猜些灯谜。那些灯谜干爹总猜不中,还得是洛公子学问大,猜得中。”
洛公子还未说话,他干爹倒是皱眉道:“猜什么猜?这儿还没好,又去吹风!”
沈无疾刚被洛金玉那一晾,心中慌急便成了急躁,不由得迁怒到西风身上。都怪这小崽子,成天怂恿洛金玉往外跑,不是这样,洛金玉也不会惦记着还没好全就去给他娘上坟,回来就大病一场。
现在好容易救回来了,怎么的,又想回老家了!
就往京郊走一圈儿还倒了呢,回老家,谁知道能回到哪儿去!西天么!
第18章
西风讨了个没趣,忙轻轻地打了打自己的嘴,道:“是儿子顾虑不周,洛公子别气,干爹是怕您身子还没大好,又吹了风,落了病根儿。”
洛金玉不自在地道:“与西风公公无关。”他忍不住朝沈无疾道,“西风公公对我极为照顾。”
沈无疾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低声道:“这是他的本分。”
沈无疾有心攀谈,苦于无话好说,思来想去,问道:“咱家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不知是否会冒犯你。”
洛金玉道:“公公请说。”
“你后脖子上是否有一个狐形烙印?”沈无疾问。
洛金玉坦然道:“是有。”
这并非秘密,那烙印所在之处并不隐秘,略微拨开头发便能看见。
沈无疾问:“我能否看一看?”
洛金玉不知他是何意,却也没有断然拒绝:“可以。”
说着,洛金玉便略微侧过头去,用手拨开自己脑后长发,让沈无疾看自己颈后的烙印。
沈无疾忙起身过去,说了句“冒昧了”,然后仔细地看洛金玉这烙印。
烙印小巧精致,一眼便能看出是个狐形。
沈无疾皱了皱眉,回去自己位子上坐下,问道:“是胎记吗?”
洛金玉放下长发,看向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娘生我的时候不易,险些难产,我好容易生了出来,她便昏了过去。待她醒来见到我时,便有这个东西了。稳婆也说不准我这是生下来便有,还是其他怎么的。只是看着又不像胎记。”
“寻常胎记确难如此精巧。”沈无疾道。
洛金玉附和地点点头:“都是这样说的。只是,也不必要给一个刚出世的婴儿烙印。或许只是巧合罢了。”又问,“公公怎么忽然想起这事?”
沈无疾忙道:“没什么,就是忽然瞥见点儿,就想起了,有些好奇。”
洛金玉:“……”
这有什么好奇的?
沈无疾怕他追问,便道:“时候也不早了,咱家还有些公务,明日里再来探你。”
洛金玉跟着他起身:“公公事务繁忙,无需特意探病。”
沈无疾懒得和他说客套话,闻言便点点头:“你也不必送了,咱家自个儿能出去。今儿外头有些冷,待天好些了,你白日便在院子里晒晒。”
洛金玉点头,停下脚步,目送沈无疾离去。
洛金玉得了彭祖小印,急着要去宕子山寻玄门学秘法,却也心知自己的身子先要好了,便格外遵医嘱,喝了药,早早便上床歇息,只为早日康复。
可他攥着彭祖小印,躺在床上许久也没睡着,只顾着思索如何从沈府悄然离开,从哪条路去往宕子山,又如何用小印进到秘谷之中,再如何瞒过门人耳目,偷学到禁术……
想来想去,他又想起沈无疾来,不由得心中难受。
不告而别实在是下下之策,愧对沈无疾一片真心。
然而若非如此,沈无疾想必不让他轻易离去。
只说是回家乡寻祖,沈无疾都十分顾虑,若是让沈无疾知道他是去寻那也不知存在与否的玄门,想必沈无疾会斥为无稽之谈,说他是忆母成狂,更不许他出门了。
自古孝义难两全,便是愧对沈无疾,也只能如此了。
洛金玉咬一咬牙,心中如此暗道。
宕子山浮云观。
此时已入深夜,观主是位慈眉善目的老道,白须华发,身形清瘦,正在静室中盘膝打坐,拂尘放在身前。
不多久,他便元神出窍,飘飘荡荡地朝观后面的山林深处过去。
观主来到七哀洞中,刚进去,便听到从曲折的洞穴甬道里传来男子愤怒的咆哮声与质问声。
“你们凭什么抓我!”
“你们凭什么审我!”
“你们凭什么判我!”
“玉儿是我道侣,燕康他夺我道侣,我憎他恨他杀他,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