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从隐约知道了沈无疾在风光下的如履薄冰后,哪怕是没打算结亲、只将人引以为恩人友人时,就已为沈无疾之将来担心着想了,何况如今动了结亲之念,更是对沈无疾怜惜得紧,很忧心他行事张扬,不给他自个儿留后路,会为日后埋下无数隐患。
观古往今来的许多太监经历,又有多少善终,多少是狡兔尽、走狗烹?便不说太监,说比太监尚且好那么一些些的女子,都有许多落得替罪羔羊的下场,褒姒、西施、玉环……若列举起来,比比皆是。
正是想到这些,洛金玉的语气也强硬了些,这叫刚还于心中美滋滋幻想着日后如何在洛金玉面前“作威作福”“恃宠而骄”的沈公公哪儿受得住?他立刻委屈起来,嚷道:“咱家何时不听你的话了?都没听人将话说完呢!”
洛金玉道:“那你说。”
沈无疾“哼”了一声:“不说了。”
洛金玉:“……”
沈无疾装模作样地背过身去生气,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人来说软话,好叫自己再作威作福地享受一番,心中不安,偷偷摸摸地回头去看,看见洛金玉这块木头正沉默地看着自己。
沈无疾:“……”
洛金玉:“……”
四目相对,过了会儿,恃宠而骄的沈公公恼羞道:“你光看着做什么?”
洛金玉愣愣道:“你生气了。”
沈无疾痛心疾首:“瞎子也看出来了!那你还愣着?愣着看花儿呢?你倒是哄啊!前面还有知道的时候呢,怎么一下子知道,一下子又愣了呢?€€!”他急得胸闷,捶胸道,“你以前考试的时候,难道同一道题目,上半年考就知道,下半年就不会了?!还是说咱家没你考试要紧,不值得你上心想?嗳!咱家所托非人!”
“……”洛金玉满脑袋雾水,“这和考试有什么干系……”他犹豫着,心里不想多闹下去,更觉得这题难解,平生难得愿意直接抄“考|试|答|案”,“那你说,我要如何?”
沈无疾语重心长地教他:“这时候,你就得过来抱一抱咱家,温柔亲一亲,耐心哄一哄,就像刚刚,揉一揉心口也好。”
“……”洛金玉不自在道,“也太黏糊了,你我又都不是女子。”
刚刚揉心口那事儿还叫他鸡皮疙瘩没消呢。
沈无疾却反问:“怎么的,非得是女子才行?男子不能哄一哄,就活该要被冷落着?”
洛金玉欲言又止。这倒也不是,只是……怎么说呢……总觉得很奇怪。再者说了,沈无疾比他还高些壮些……唉……退后一步说,若十天半个月来这么一遭也就罢了,沈无疾这……这一天天的,就没时候是正经的,说得十句话,就要闹一通,谁遭得住啊?
半晌,洛金玉慎重道:“还是不了。”
沈无疾盯着他:“真的不哄?”
洛金玉看他脸色不太好,心中有些为难,可想了再想,不愿就此被沈无疾绕进去,便倔强道:“不成样子,还是不了。”
“当真?”
“当真。”
“确定?”
“确定。”
沈无疾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过来,将脑袋靠在他肩头,滚了几下,伸手去揉他心口,柔声道:“那咱家哄你,成不成?你别生气了。咱家脾性是有些骄纵,可咱家长得这么好,使些小性子也不烦人吧?你多看看,就觉得其实可爱呢。”
洛金玉:“……………………”
他忍不住又有些身体僵硬,看也不敢多看凑在自己耳畔吹气儿的沈无疾,面热道,“和你说件正经事儿,怎么这么难?每次都得这么闹一通。”
“那你嫌的话,打咱家一顿呗。”沈无疾得意嗔道,“可就知道你舍不得打,那只好任由咱家威风了。”
洛金玉:“……”
作者有话要说:代小京骂骂咧咧地问:老子真那啥了,能像沈无疾这样搞上洛金玉?
损友ACDEFG+沈谓行+文东+那来:不行。
陆北:呵呵。
陆北:你试试?
咕咕……嗷呜!嘤嘤!啾咪!抱歉,我身体不舒服,睡过了头_(:з)∠)_补上更新QWQ
第110章
眼瞅着洛金玉的神色尴尬, 沈无疾见好就收, 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故作正经,终于肯说正事儿了。
“倒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沈无疾道, “只是此案有了新的进展,刑部查出了当年判案那官员贪污受贿等诸多罪状, 打算顺着这条线往下盘查, 你去了也搭不上什么话。”
沈无疾说得轻巧, 洛金玉却瞬间想透了,狐疑问:“是他当真贪污受贿, 还是东厂说他贪污受贿?”
沈无疾顿时面露不悦, 反问:“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咱家假公济私?让东厂故意捏造罪证泼他污水?”
洛金玉道:“我只是有此一问,也并未就定了结论,因那官员向来名声不错, 除了我的案子,好似也没听他判过什么冤案, 甚至还很有些‘青天’名声。”
恰也正因如此,当年这位“青天”判洛才子的案才越发引得轰动,也令不少人倒戈,对洛金玉产生了怀疑。否则若是一位本就名声不良的官员来审向来名声好的洛金玉,这案子就是瞎子也不会被说服了。
想到这里,沈无疾冷笑连连:“可见君家那时是恨你入骨,非得要置你于死地, 否则哪肯拿出他们藏了许久的这张牌出来?你可不知,你们眼中这位青天与君亓暗地里关系很好,面上却是中庸良臣,甚至还不痛不痒、装模作样地敲打过君亓沾边儿的人,叫朝中人一时都被他们蒙混过去了。”
洛金玉黯然道:“竟是如此。那时审案,他全不给我反驳机会,我也非没质疑过他受人指使,只是一则他向来名声好,二来,我那时甚至都不知是君家陷害的。”
他莫名其妙就被一盆污水泼了满身,先是逐出书院,再被捉去公堂,其中君若广确实给过他难堪,可他也只以为是趁机落井下石罢了。
“你那时年少,更心思耿直,哪儿有许多花花肠子?也难怪你不会往他们身上想。”沈无疾这样说着,又是满心柔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洛金玉,恨不能时时将这人揣在怀中呵护,不让他受半点冷风吹。
洛金玉被他见缝插针地恭维多了,竟也逐渐习以为常,自然地继续说自个儿的话:“那你是早就知道了那人的暗中举动,还是最近才查出来的?”
沈无疾不假思索道:“最近才查出来的。”
洛金玉却神色微妙地望着他:“当真?”
沈无疾噎了一下,别开目光:“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