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着道:“朕今日,是想做个和事佬。”
洛金玉微微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皇上叹道:“洛金玉,这没外人,朕就直说了,你那冤案,眼看就要翻了,你日后的路,朕也替你想好了,你回太学院,恢复学籍,再读半年,就结业了,正好赶明年春闱正经应试,以你才学,状元如囊中取物。随后看你想去哪儿,都好商量。”
洛金玉沉默片刻,问:“条件是什么?”
皇上又叹了一声气,道:“你去和沈无疾说,这案子到此为止,让他别咬着君家不放了。”
他很是无奈的样子,摁了摁额头,道,“你是不知道……唉,朕也是刚刚才知道,他把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都给翻出来了,非得要给你出气,把君家给弄成一团糟。”
洛金玉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若君家立身本正,何惧其他?若本就有亏德行职责,无论是谁为了什么翻出来,都理应支持,秉公办理。”
“唉……”皇上道,“问题恰恰是……”他压低声音,“君家影子就是斜的。”
洛金玉:“……”
虽然知道殿里再没他人,皇上仍左右看看,继续压低声音道:“洛金玉,你……你过来!”他招手。
洛金玉道:“于礼不合。”
“你不过来,朕就过去了!”皇上说着就起身,径直下来。
洛金玉急忙起身:“皇上€€€€”
“嘘!”皇上一把搂住他脖子,凑过去小声道,“这里头到处是各方耳目眼线,你别嚷嚷!”
洛金玉:“……”
皇上说着,也是心酸,道:“朕也是赌一把了!”
洛金玉背脊僵硬,半晌,也低声道:“皇上这是何意?”
“沈无疾在外面吧?咱们长话短说。”皇上道,“不瞒你,朕也不太相信他。但比起朝野里面那些个千年老狐狸,朕不得不最信任沈无疾,实在也是没办法,其他人比他更不可信。”
洛金玉:“……”
“今儿君亓那老匹夫,拿着一把剑,就来找朕,说了一通废话,朕好容易听明白了,他那剑当年给先皇挡过刺客,还去领兵立过战功……说来说去,就是他劳苦功高。”皇上将洛金玉的脖子搂得更紧些,嫌弃道,“然后就假惺惺说要辞官,好像朕敢似的,不就笃定了朕不敢吗。”
洛金玉:“……”
当今圣上的性情,似乎比沈无疾所说,更……更一言难尽。
“总之,他的意思就是沈无疾暗地里挖他老底儿,可有些老底儿……”说到这里,皇上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微妙,“有些老底儿,还真不能挖。”
洛金玉问:“哪些?”
“唉,说起来,先帝是朕的叔叔……”皇上犹豫道,“你知道他好色吧?”
洛金玉:“……”他沉默片刻,道,“民间似有传闻,说先帝是风流之人。”
“那你知道他癖好怪异吗?”皇上道。
洛金玉狐疑地看他,不知他究竟要说什么。
皇上也觉得难以启口:“唉……他喜欢睡别人老婆,尤其是怀了孕的。”
洛金玉:“……………………”
皇上重重叹气:“他睡过君亓的老婆,把人家睡小产了。”
洛金玉:“……………………”
皇上道:“君亓还有证物在手上。”
洛金玉:“……………………”
皇上道:“这等天家丑事,唉……朕也是如今才知道,怎么先帝当初忽然那样宠信君亓。”他又面露不屑,道,“朕怀疑,事儿也不像君亓说的那样,他和他夫人是被迫的。”
洛金玉:“……”
“哎,你说句话啊。”皇上道。
洛金玉半晌憋出一句:“非礼勿言。”
皇上挠挠头:“好吧,那把话说回来,总之,朕得替先帝兜着这丑事,否则皇家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洛金玉却觉得不对,他想了想,道:“草民直言,皇上难道要一让再让?”
皇上瞅着他,问:“你应该知道邙山……那事儿是怎么回事,是吧?”
洛金玉听出他言外之意,点头:“知道。”
“那你必然觉得,朕就算是为了兵权,也不可能对他一让再让,哪能真让他拿那事胁迫朕一辈子?”皇上的神色正经了一些,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手上证物,朕自然会让何方舟去想法子弄出来毁了。只是在这之前,就不能激他。”
“邙山之事,就此搁置?”洛金玉问。
皇上摇头:“也不行,邙山这事儿,朕和沈无疾商量过了,其中必然还有更深瓜葛,君亓想让谷玄黄去,也可以,顶多就是费了点事儿,多绕几个圈子。”
洛金玉问:“皇上既心有沟壑,想必与沈无疾直说便可,他不会拒绝,为何要单独与我说?”
皇上笑了:“你说的不错,可朕就是要先和你亲近说明,因为,朕中意你!”
洛金玉:“……”
皇上说完,也觉似乎有些不妥,忙道:“别多想,朕和沈无疾癖好不同,朕家有猛虎,一只足矣。”
洛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