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只得道:“你干娘叫你起来,没听见?他的话是不够资格叫你听吗?”
“你说些什么话?”洛金玉怒道。
沈无疾很是委屈,却不敢对着洛金玉诉说,只能对着喜福迁怒道:“起来!”
喜福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坐!”沈无疾怒道。
见干爹生气,喜福膝盖一软,又想跪了,哭腔道:“儿子不敢……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眼看洛金玉又要责问自己,沈无疾心中也不比喜福好多少,慌得不行,只是强作镇定罢了,道:“别嚷了,起来,坐着,别叫咱家再说一遍!”
喜福垂着泪,无奈地爬起身,拖着沉重的身躯,默默向前厅最末尾的客椅走去,坐也不敢坐多了,屁股尖儿险险挨着椅子,在心中向满天的神佛玉帝许愿,叫自己立刻消失。
洛金玉见状,再度叹气,先叫下人去拿药来,看着来福给喜福涂药,自己则对沈无疾道:“可见你平日里待人苛刻,他竟畏你如虎。”
“我€€€€”沈无疾百口莫辩,“咱家打都没打过他,他是天生的胆儿小,司礼监出了名的,这也能怪罪到咱家头上?你且看,他还怕你呢。”
“他怕的不是我,而是你。”洛金玉蹙眉道,“他是为公务请你,你反而对他出言不逊,还叫他跪你磕头,是何道理?”
沈无疾忙问:“谁这么多嘴和你说的?”
“你无需管是谁,那人也是为你好。”洛金玉道。
“咱家府里容不下那么碎嘴的!”沈无疾怒气冲天。
“司礼监更容不下吃空饷的。”洛金玉淡淡道。
“吃空饷?咱家?”沈无疾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指着喜福道,“你去问他,司礼监如今离了咱家,事儿都不会做了,没咱家,堆了满桌子公章,这才来请咱家的,咱家是吃空饷的?”
一时激愤说完,沈无疾忽然觉得不妙,急忙捂住嘴。
但仍然晚了。
洛金玉看着他,道:“既然司礼监堆了满桌子公章等你处理,你为何不去处理?”
沈无疾沉默一阵,悻悻然道:“咱家新婚呢……”
“婚律上说,当朝官员新婚假以三日为期,司礼监大约也算入其中。”洛金玉道,“今日是第四日了,你该去了。”
沈无疾:“……”
他想来想去,登时委屈哽咽,“你赶咱家?才三日,你就厌了咱家?”
他这模样,洛金玉习惯了,沈府里的下人这段时日也看惯了,然而喜福却是从未见过的,胆小如他,也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去,眼睛瞪圆,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可还是他那刻薄……咳,杀伐果断、英明神武的干爹?
他是告诉过干爹,在干娘面前不妨示些弱,然而,却也不至于此……
洛金玉耐心道:“哪里就成赶你了?不过是让你处理公务,你既在其位,就当谋其政。”
沈无疾脱口道:“那咱家不在其位呢?是不是就不必远离你了?”
“你若想辞官,也无不可。”洛金玉淡定道,“可你仍需先去司礼监提交辞呈,再稳妥交接过渡。”
沈无疾:“……”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咱家今日死活都得出这个门?
喜福:“……”这,这怎么就说到干爹要交辞呈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福:淡定,常规操作。
第145章
一炷香后, 沈无疾被“逐出”了自家大门, 沉着脸, 幽幽地看喜福。
喜福倒吸一口凉气,膝盖一软, 又要跪。
“喜福公公。”他干娘在他下跪前一刻,站在门口台阶后开口叫道。
喜福急忙应道:“儿子在。”
沈无疾立刻委屈地仰头看过去。
洛金玉对喜福道:“若沈公公对你有公报私仇等不公正处, 你尽可对我说。”
沈无疾:“……”
喜福急忙道:“不敢, 不敢。”
“没什么不敢。”洛金玉淡淡道, “你说就是。”
喜福哪敢答应,低着头一个劲儿推却。
洛金玉倒并不怎么在意, 他说这话, 更要紧是说给沈无疾听的。他也不知沈无疾平日里在司礼监是如何待人的, 今日看喜福那动不动就跪着磕头的样儿,再看喜福那样惧怕沈无疾的样儿,就有些把握不准, 也不知在司礼监里,沈无疾他们是不是也没把那当回事儿, 不觉得那叫虐待。因此,他只好明着说出来,让沈无疾能改掉那些不好的习性。
沈无疾哪敢反驳,只得道:“你看你,将咱家想得什么样儿了?咱家哪是那样的人?你可真是冤枉了咱家。”
“若有冤枉,就是我的不是,若没有冤枉, 就是你的不是。”洛金玉道,“这些待你回来再说,你先去处理公务。”
沈无疾无奈,只好领着喜福,无精打采地去司礼监了。
待他去到司礼监后,因气儿不顺,又暂时不敢得罪这也不知怎么就得了洛金玉青睐偏护的喜福心机小蹄子,只好逮着展清水等人一通刻薄,又是另一番故事了,在此先不细述。
只说司礼监那头果然积攒了不少要紧公务,皇上与皇后那也跟着闹,谷玄黄出发去了邙山,明里是监军,协助吴为剿匪,暗中则在沈无疾的飞书指点下调查邙山晋阳官匪勾结一事€€€€沈无疾一将这些事拿回手上,顿时又忙得焦头烂额,连家都没空回,只能让小宦官回府里说一声。
洛金玉知道他事忙,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反而很是欣慰。只不过,夜里休息时,出了些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