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 第446章

皇帝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虽心思各异,一时倒也没人与之辩驳€€€€主要是洛金玉觉得皇上此言是正理,因此他不辩驳,而在场的人,也只有他向来敢明摆着驳皇上的意思。

君亓想了想,道:“臣知不该拿此事扰了皇上清休,实在是沈公公难缠。”他看向洛金玉,“洛郎中,皇上叫我与你自行辩论,我且问你,是否无论何人,怀揣如何借口,打去别人府上,在你看来,都是无错的?赔钱了事,事就此罢了?”

“自然不是。”洛金玉道,“下官也且问君太尉,敢问沈无疾是因何事前去打闹?”

君亓冷冷道:“无论何事,那也是太尉府。若人人都能挟事去闹,朝廷颜面何在?”

“恕下官直言,”洛金玉道,“若太尉其他亲属家人,皆如君天赐一般,爱痴缠别人家男女,那给朝廷蒙羞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尉府。下官亦极为怀疑君家的家风。”

“……”

“下官听太尉言外之意,大约是知道君天赐痴缠下官之事的。此事困扰下官已久,下官早就苦于无处投诉。”洛金玉本来还好,如今说着,也恼羞起来,“休说下官与沈无疾夫妻一事人尽皆知,便下官仍未婚娶,可也已经再三拒绝君天赐,他却充耳不闻,纠缠不休,实在是叫人烦厌。”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章本来后面半章内容,我怎么看都感觉不行,就给删掉了,需要想想怎么重写,所以今天更得比较少orz

第296章

洛金玉说君天赐纠缠骚扰他, 君太尉是知道的, 且还知道得挺清楚明白。

然而, 事不能混为一谈嘛。

“洛郎中也常言,一码事归一码事, 你与天赐之间的感情纠葛,与沈公公去我太尉府大闹, 有什么干系?”君太尉板起严肃面孔, 如此正义说道。

就连沈无疾和皇帝, 本来就厚颜惯了的俩人,都要为君太尉这番无耻而折服了。

洛金玉更是不可置信, 问:“这难道是两码事?”

“那自然。又非我与沈公公有纠葛, 无故使我太尉府等一干人受此折辱, 难道就是洛郎中总口口声声所说的公平吗?”君太尉振振有辞。

洛金玉道:“你既知道那事€€€€”

“我不知道。”君太尉断然否认,“还是洛郎中有证据说明我就一定知道?本官又不好风月龙阳,如何知晓你们这些事?”

“你€€€€”洛金玉气道, “你与君天赐乃是亲兄弟,你如何不知€€€€”

君太尉游刃有余, 打断他的话,淡淡问道:“洛郎中与沈公公是夫妻,难道,你早知他今日要来太尉府大闹?”说完,他向皇上道,“皇上明鉴,若是如此, 老臣要连洛郎中一起上诉。”

皇帝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可真是忒不要老脸了,怪不得能当上太尉……牛,可真牛。正所谓真人不露相,看不出这厮居然这么能扯。

“沈无疾忍无可忍,今日方去太尉府闹,下官方才不知。可君天赐纠缠下官许久,太尉说自己丝毫不知,也忒睁眼说瞎话了吧?”洛金玉耿直道。

君亓年轻时候也是滚刀肉,干得出将自己夫人往先帝龙榻上送了求荣的事儿,一旦撕破脸皮,倒比喻长梁那些自诩读书人更放得开,此刻冷冷道:“本官就是不知,洛郎中空口白牙,能言善辩,本官一介武夫,争不过,也不争,总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洛郎中若能心里过得去,本官也无话可说。”

眼看僵持不下,一旁沉默许久的佳王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被迫出来打圆场:“哈哈,怪不得有那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老话呢。”

他先向洛金玉道,“唉,无论怎么说,沈公公若只动嘴,也就罢了,他还动了手,怎么说,本来有理的事,如今也€€€€洛郎中,你想啊,就比方是民间两人争执,有理那一方先动了手,到官府去,也得说他的不是。”

洛金玉沉默一阵,道:“王爷所言极是,下官确也为此抱歉。只是此事论起来,乃是太尉管教幼弟不严所致。下官与沈无疾可以为今日之事向太尉府赔礼,但太尉府也要为往日之事,向沈无疾与下官赔礼。这方才是真正的一码事归一码事,而非太尉那样故意曲解蛮缠。”

他犹豫一下,又道,“下官起初所说,也确有些气话在里面,因是恼怒太尉明知事情始末,却还先发难,因此下官……下官确有不对之处。”

“€€,洛郎中是最讲道理的,本王向来佩服。”佳王向他笑了笑,转向君太尉道,“太尉也是,都做长辈的年纪了,与小辈起这争执,多不必要。且还都是家事,本王说句得罪太尉的话,此事若真论起来,起初确也是天赐的不对,其实本王也早就有些耳闻……唉,无论太尉你知晓与否,人家丈夫为此动怒,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还要先闹到皇上面前来,说出去,确实也不好听。”

皇帝在心中道:岂止是不好听,朕如今看这君老匹夫,可真是个一言难尽的人,当初就能把自个儿媳妇送龙榻上去,如今又明知是自个儿弟弟先纠缠别人媳妇儿,不说拦着,也不说先赔礼道歉,竟还敢倒打一耙,找朕来理论,实在也是不把他自个儿的脸当脸了,啧啧,这天下真是什么人都有。

君亓给佳王面子,向他颔首,语气倒是客气,可说出口的话,仍不像人话:“我也本不该烦扰圣上,此刻王爷也帮着做和事佬,我自然也该顺着台阶下,不与小辈一般计较。实在是,唉,实在是君家与洛郎中、沈公公积怨颇深,我不得不以为,沈公公与洛郎中是心存怨愤,故意寻衅。”

皇帝对这老匹夫着实是叹为观止了。

沈无疾本还在那享受着洛金玉保护自个儿的快乐,此刻也终于忍不住了,道:“君太尉,君家与洛金玉、与咱家的积怨,可没一回不是君家的毛病。咦,如此说来,咱家倒也是刚发觉……金玉说得没有错,君家的家风€€€€€€,君太尉身为家主,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君亓冷冷道:“不是已经由沈公公替我整顿过了吗?当初与洛郎中之纷争过后,得罪过洛郎中的君家子弟君路尘、君若广等人,皆死于非命,此事至今也是个悬案。”

洛金玉怒道:“君太尉这话是说,君路尘、君若广等人是沈无疾私下里杀的吗?”

“我还是那句话,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君亓傲然道。

“太尉如何有脸说出这句话?”洛金玉道,“是君天赐亲口所说,君路尘、君若广诸人乃他所杀,太尉在这故意含糊,竟意欲都栽赃到我与沈无疾的身上,实在说得上一句为老不尊。由此可见,君家家风是自上梁而起,上梁不正下梁歪。”

于是,皇帝和佳王,便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仨人,从今日的大闹太尉府往回追溯,开始吵当年君路尘等人暴毙、洛金玉蒙冤入狱、太学院贪贿舞弊等陈年旧事了……

最终,还是皇上强行将两边叫住,让他们各回各家去,又让佳王作为代表,去慰问了君天赐一番,含糊地将此事盖过去。

可这看似解决了问题,实则啥也没解决。

洛金玉好说,这块石头,一码事归一码事,回去了也就罢了。可沈无疾与君亓,这俩就不是省油的灯,梁子就此结下了。

何况,这日他们仨在皇上面前大吵之事,也不知怎么的,转瞬便传遍了朝野,引来诸多议论,更是有如将沈无疾与君亓架在火上来烧,叫他俩无论有意无意于主动缓和关系,此刻都不愿再做这事了。

对此,君系这边,也有些人不能理解,私下里来到太尉府求见,询问起这事。

君亓没有说话,他身旁的心腹替他解释道:“太尉此举,实乃用心良苦,也是刚好撞上那阉狗来闹,顺势而为,那阉狗怕是想不到,太尉瞌睡时,他自个儿送了个枕头过来,呵呵。”

来者不解,问道:“这又是何意?”

“如今朝廷局势,洛金玉风头刚劲,其实也就是沈系得势。喻系则是因喻阁老中风,以及养孤院的事,元气大伤,如今龟缩起来。便剩下咱们君系。”那人解释道,“以往是君喻相争,沈系从中调停,如今沈系崛起,喻家落败,咱们君系,就不能再与沈系交好,因为若如此一来,朝中几大势力,就失了平衡,于圣上而言,不是件好事。这是其一。”

来者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听这人继续道,“其二,洛金玉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不少,就他那样儿,就是现在没真刀真枪和他干上的,甚至千里之外与他没见过的,也不见得就不恨他。自养孤院等事以来,朝野内外都知道,他洛金玉要动的,不只是一个两个,他是想把人都给杀绝了,好用以成全他的名声!”

来者附和道:“谁不说呢。这洛金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得很。自古以来,大家不同派系,争也罢了,却也没他这么个争法儿,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党争归党争,其中自也有些潜在的规矩和共识,可这洛金玉就忒不守规矩了,已经不是党争了。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洛金玉这是要把他们祖坟都挖了才罢休的架势,如何能不招人恨?

“如今喻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龟缩起来……”那人继续道,“咱们就得旗帜分明地举起来,否则,这洛金玉就要无法无天了。”

话说到这,来者明白了:“太尉是想,趁着喻系态度暧昧不明,将多些人吸引到咱们这边来?”

君太尉终于说话了,他搁下茶盏,长叹一声气,感慨道:“唇亡,齿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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