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 第449章

“……”

何方舟还真是打算装不知道这事儿的,谁料展清水竟直接问了出来。

他总觉得,好像展清水不是这个性子……

虽然失忆了,可何方舟拒绝的话,却与以前大同小异:“我还以为,是西风童言无忌,在说笑话。你我皆是太监,说什么这个那个。”

“又不做那些事,在乎什么太监不太监。”展清水哪儿不想做那档子事,光是想想,脸都要烧透,可如今只能先把这狼尾巴藏起来,万事以打开方哥心防为要紧,“其实,也就是如宫女和太监对食一般,无外乎相互扶持照顾。我、我也没想别的……虽你我本来也亲近照顾了,可究竟,很多知心话,还是不好说的。”

“我€€€€”

“方哥,”展清水打断他的话,“我也不是催你,只是先与你说明,我对你就是有这份心思。你也不忙着就拒绝我,再想想。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说完,展清水转身就跑。

何方舟:“……”

第298章

当君亓发觉大大不对劲时, 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在这三个月间, 君系与沈系争斗厮杀, 表面上看似各有输赢对半,直到北疆连夜传来急信, 说那边战事吃紧,君亓方才察觉大大不妙。

北疆临着罗刹国和其他大大小小不少部落, 就连当初匈奴也留了些精锐后代在那, 盘踞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地盘, 如今称为雪帝部落。总而言之,就是一不留神便要“四面楚歌”的危险之地。

这块地方, 就被君亓的亲系军队驻扎把守。

他当初做此决定, 便是为了叫朝廷不敢轻易动他的兵权, 省得北边不保。

为了保住这份得天独厚的优势,君系对北疆防线是必要守住的,因此, 其实他们暗中与各国皆有联系,私下会输送些利益, 换取皆大欢喜的合作结果。

但这回,雪帝部落突然向北疆边境发起猛攻。

起初是因他们部落的水源造了污染,人畜饮之皆亡,巫师祭天卜卦,说此处天数已尽,需要迁地,因此他们四处观察, 觉得天|朝这边是最佳迁徙地,便遣来使团谈判,要求将附近几座大小城池送给他们。

这着实是令人无言以对的荒诞要求,可驻城官员还是将此事上报了朝廷。

毫无意外,朝廷果断拒绝了。

就在此时,率领使团前来谈判的雪帝部落二王子在驿馆离奇死亡。

战事就此触发。

本来打就打了,可偏偏如今经过沈、君两系相争,竟“恰巧”在北疆粮草供应等环的多处,都换上的沈系之人。

这些地方并不起眼,许多都是极小的差事,寻常不会为人所注意。可一旦真发生了事,待这条线运转起来,才叫人发现,这原来都是绊子。

“沈无疾用心何其狠毒,他是要北疆精锐全死在那!”

君亓听着心腹在那咬牙痛骂,他面沉如水,许久,冷冷道:“难怪,他先把两淮巡盐贪贿案给翻出来,叫洛金玉去了那里。”

洛金玉虽然难缠,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但同时也迂腐刚直,他若仍在朝中,发现沈无疾竟赌上北疆驻守数十万官兵性命来与自己争斗,怕是要闹。

……

“沈公公!”

沈无疾刚入酒楼后院,便听见了君太尉的声音。他循声望去,淡淡道:“叫太尉亲自等候迎接,咱家折福了。”

“沈公公愿吃这顿饭,别说等候迎接,就是让我替沈公公脱靴,又有何难呢。”君亓微笑着说。

沈无疾与他向屋子走去,刚巧上了台阶,停在房门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又看向君亓:“真的?”

君亓:“……”

他暗自深呼吸,正要蹲下身去,为这死阉人脱靴,却又听见这阉人道:“说笑的,真叫太尉脱靴,咱家也怕自个儿没那个命。”

两人在屋内桌旁坐好,沈无疾道:“酒菜倒也无需上了,咱家惜命,索性坦率说了。”

“沈公公说笑,”君亓道,“若真要杀沈公公,不吃酒菜,也有别的法子。”

“呵。”沈无疾嗤笑,“不妨试试。”

“今日不是要斗气的时候。”君亓淡淡道,“军情如火,我又是粗人出身,就开门见山,不说虚话。你我意气之争,何必连累十万将士性命。此次是我棋差一招,着了沈公公巧妙布局的道。愿赌服输,沈公公有何条件,但开无妨。”

“咱家就喜欢太尉这样的直爽人,不像那些弯弯绕绕的。”沈无疾侧着身子,一条胳膊搭在椅背另一边,很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模样,挑眉道,“咱家要君天赐的命呢?”

君亓不慌不忙,道:“沈公公若真有此意,便是不想谈,又怎会劳动尊驾来这里。”

“咱家还真有此意。”沈无疾道,“咱家寻常与人结怨,也不是非得要人的命,可君天赐他也忒不识好歹,觊觎他不该觊觎的。咱家冲冠一怒为红颜,怎么着,太尉觉得不行,还是咱家不配?”

君亓懒得与他胡扯这些有的没的混帐糊涂事,径直道:“沈公公想要别的什么,直说吧。边城有些城池已被围了两日,等不下去。”

沈无疾哼了一声:“好说。从今往后,北疆众城,尽归圣上所管,君系精锐,分而化之,归睿王、端王、齐王、淮南王、平西王各一支。做得到吗?”

“睿王在浙江,端王在晋阳,齐王在宁夏,淮南王在南疆,平西王在蜀地。”君亓气急反笑,“这是铁了心要分化北疆铁骑。”

“没法子,名声太大,不分远点儿,可怕他们合起来造反呢。”沈无疾叹道,“圣心担忧此事,每夜都睡不好呢。”

“君家从未想过造反。”君亓道。

“你说,咱家就信吗?咱家还说,与你同气连枝呢,你信吗?”沈无疾轻笑一声,“太尉,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是仁厚之君,他倒不至于血洗什么,可你们这些老臣,怎么自个儿就不懂味儿呢?古来许多武将都爱拥兵自重,说起来就是不为造反,只为自保。可何为你们的自保呢?无非是想自个儿犯了事,皇上不敢追究罢了。这叫自保吗?这叫威胁。你真把兵权交出来了,皇上没事儿找你麻烦,这是他不对。可你把兵权交出来了,自个儿再弄些于社稷有害的事儿,皇上惩戒了您们,你们说这是卸磨杀驴,可就是强词夺理了。”

“沈公公如今说话,也有几分像洛郎中那味儿了。”君亓也笑了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戎马半生、殚精竭虑,难道是为了给黎民百姓谋福祉、为皇上社稷做基石的吗?”

沈无疾道:“人各有志。”

“好一个‘人各有志’,正是如此。”君亓沉默半晌,将桌上茶水端起来喝了半盏,道,“我再问一句,皇上,或你,究竟是想怎么样。”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