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期很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呐呐说出自己在寻找一个刻着平安二字的翡翠玉佩。
当时息旸告诉他,自己并未见过那块玉佩。
恬期看了看三年未见的平安翡翠,心思沉浮不定。
难怪他觉得息旸好像一见面就跟他有仇,原来是因为自己当年叫过他‘老伯’,就因为这个口误,不光在当年故意不把捡到的玉佩还给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见面,他居然还在找自己麻烦!
慎王居然这般小家子气?!
恬期抿嘴,只当什么都没看破,说了句大实话:“这个,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息旸的眼神温柔了下来,温柔的莫名其妙,恬期心头打鼓,只好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
“没事。”他表现的这么乖,息旸满心都软了:“忘便忘了吧,你总是这样。”
对于恬期来说,那时的息旸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奇奇怪怪的可怜人,不把他放在心上是情理之中。
这男人怎么会以为自己在为这个道歉?还总是,说的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
息旸的态度越温和,恬期心里就越发毛,他搓了搓手臂,觉得息旸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于是再次顶着压力解释道:“我说的是,老伯……那个称呼,我真不是故意的,您,您别生我的气。”
他说着,可怜兮兮的扯了一下息旸的袖口:“不知者不为罪,就算,就算我当时冒犯了您,可您也拿了我的玉佩,我还被父亲骂了……就当扯平了,好不好?”
息旸捏着玉佩的手放下去,语气未变:“你觉得我因为一个称呼,在故意报复你?”
“要不然呢……”恬期缩回手指,浅笑着软软道:“总不能,您真的心仪……”
他看着息旸,息旸也在看他。
恬期的嘴角慢慢僵住,脸色苍白如纸,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被一个疯子喜欢,比被记一个无伤大雅的仇,可要恐怖多了。
唇边最后一丝弧度也收了起来。
恬期这回是真的怕了。
他下意识扶住胸口,心脏一阵慌乱和闷痛,恬期艰难的喘息,低着头不敢看他。
“被我喜欢,让你很痛苦。”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息旸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朝他嘴里塞了药,道:“我心仪你,断断不会伤害你。”
我呸。
一个疯子说的话,谁要是信了,那就是傻子!
恬期自认自己不是傻子,他继续低着头,缓过气儿,才点头道:“我,我自然信你。”
息旸凝目,然后,笑容犹如波纹般在蔓延,他拉住恬期的手,捧在唇边,道:“我对父皇说的话是真的,那时,是有些不顾你的考虑了,以后不会了。”
他轻声道:“从此只要你一句话,我便愿做你身上甲,手中刺。”
手背上那双嘴唇温度很低,传达来的没有深情,只有恐惧,恬期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那现在,我正好有一事……”
“嗯?”
“你看,这都三更了……”恬期话音没落,他眼中情绪就变了,深情退却,阴郁上涌,恬期立刻道:“你不要生气,我不是在赶你走,只是你看,我现在……毕竟是宫妃,对吧?”
息旸冷冷道:“你想做宫妃?”
“宫妃也挺好……我是说,挺舒服的,荣华富贵,房子也大……”息旸脸色越来越沉,恬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他灵机一动:“我,我身为相府之女,我贪慕虚荣,我吃不了苦,父亲下狱,我没有锦衣玉食,那,那你说,我是不是得找个靠山?”
“我也可以做你的靠山。”
这个人怎么就劝不走了。
恬期听着外面的雨声,放软声音,道:“我入宫,是为了父亲,我的确不喜欢你父皇,但我现在一定要留下,因为父亲下狱一事,定有隐情。”
“我帮你查。”
没完没了了真是。
恬期有些生气,他没忍住瞪息旸,又很快收回视线,他抿唇,忽然啜泣:“我是不是很没用……以色侍君,固然是为了爹爹,可在别人眼中,还是下贱了些,是不是?”
“……不是的。”息旸低声道:“我只是不忍你,糟蹋自己。”
“我没有。”恬期睫毛湿漉漉的掀起来,倔强道:“我有好好保护自己,并未侍寝,我只想暂时拖着,寻找机会查明真相,向陛下禀明父亲的清白。”
息旸抬手给他擦眼泪,恬期没有阻止,继续哽咽:“我知道,哥哥想帮我,可是,我与哥哥才见一面,我,我不敢信你……”
男人屏住呼吸,喉结滚动:“你,喊我什么?”
“哥哥。”恬期望着他,愣了一下,忙道:“恬期逾越了,请殿下……”
“无事。”息旸与他拉开距离,避免对方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道:“就这样吧。”
顿了顿,他又道:“我名旸,字君尧。”
恬期:“?”这是想让他喊君尧哥哥?
恬期暗嘲,柔弱点头表示记下:“那……”
“既然桃妹自有分寸,我会尊重你。”
男人抬手为他放下床帷,道:“夜晚风大,小心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