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哥给鹿白刻的玩具,他摔了一跤,不小心坏掉了。”
息璟刻的?恬期看了一眼那萝卜,虽然摔成两截了,可表情栩栩如生,竟是十分精致,可见雕刻之人的耐心,这息璟人不怎么样,对弟弟倒是没话说。
息鹿白神色委屈,恬期正想怎么能给他搞好,身后就传来息旸的声音:“再重新刻一个就是。”
“大皇兄。”息融行礼,息鹿白似乎有点怕息旸,也乖乖见了礼,忽然之间就老实了。恬期看了他一眼,他垂着睫毛,安静的时候倒不像个傻蛋了。
他们在御花园的凉亭坐了下来,有人很快取来了萝卜。
这皇家是真的悠闲,如果不是家里人还陷于囹圄,恬期大抵也能跟着几位天之骄子惬意一番。
息融不善手工,息鹿白是个傻子,至于恬期,他也不保证自己能拿萝卜雕出个小人儿来,最终那萝卜给递到了息旸手里。
雨后的阳光并不灼人,懒洋洋的洒在小亭子上,恬期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确是龙姿凤表,斜眉横飞入鬓,鼻骨很高,眼睛狭长,皮肤却泛着几分不健康的白,若仔细瞧,还有些微青,恬期清楚那是因为用药的缘故。
能致人发疯的毒,必然是对脑子有损害的,拿其他的药来刺激脑部,才能勉强稳定住他。
这下毒人还真是阴险至极,人的大脑掌控身体的一切,一旦毁了他的脑子,他就彻底废了。
恬期又看了一眼息鹿白和息融,这两兄弟从正面看,其实并不见的多像,但方才侧面看的时候,却简直就像一个人,尤其是眉骨都很高,那个侧脸,实在是像的厉害。
恬期托着腮,忽然开口:“鹿白?”
“啊?”息鹿白自打息旸来了就默不作声,听到他喊,这才急忙抬头,一脸惊喜:“恬恬喊我?”
“你喜欢璟哥哥还是融哥哥?”
“都喜欢!”息鹿白答得很快,也学恬期托着腮,眼巴巴的跟他对视,恬期便又问:“那你喜欢旸哥哥么?”
“……”这一下子把息鹿白给问住了,他立刻坐直,看了一眼息旸,息旸神色未变,只专心于手上,半晌,他才嗫嚅道:“喜,喜欢。”
“那你今晚跟旸哥哥一起睡怎么样?”
息鹿白神色惊恐,瞪大了眼睛,慌乱的跳起来缩到了息融的身后。
恬期扑哧笑了,息鹿白不安的垂脑袋抠手指,那厢,息融道:“娘娘别逗鹿白了,他胆子小。”
他摸了摸息鹿白的头,后者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息旸,然后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
恬期百无聊赖,又把息鹿白哄出来,跟他们兄弟胡扯了几句,息旸只偶尔才会插口,大部分时间都专注于手上的萝卜。
他刻的极慢,像是极为用心,但偶尔微微掀起的睫毛,却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恬期发现息鹿白这家伙虽然莽莽撞撞,但还挺好玩儿,心性真跟小孩儿似的,但因为身边坐着息旸,他也不敢造次,欺负起来怪爽快。
好不容易等息旸把萝卜刻好还给他,他一时之间竟没敢接,还是恬期伸手拿过来,递到他手里的。
萝卜刻好了,恬期也饿了,他告辞回宫,息旸点头:“我也回去。”
息鹿白得了息旸好处,似乎胆子大了一点儿,“我也……”
话没说完,就被息融拉了回来:“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宫,待会儿母后打你。”
“这不是,也顺路么。”恬期想邀请息鹿白一起,不然只有他跟息旸同路,还怪尴尬。
“鹿白喜欢走那边,那边花开的热闹,往日回去总要给皇后带几支。”
这理由实在蹩脚,息融明显就是想给息旸制造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恬期只得跟着息旸一起往回走了。
他揪着手指,走在息旸身边,也不知道息旸有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实在尴尬的很,他便主动道:“我,我来推吧。”
文琳琅正求之不得,急忙让出位子,并着红玉一块儿放慢了脚步。
恬期本以为有了事儿做,可以缓解一下气氛,可轮椅到手了,嘴却还闲着,心也闲着,老想自己欺负息旸的事儿,怪不顺畅。
他脑子里乱糟糟,扭头想找文琳琅说话,却发现这厮已经远远的落在了后头,正在笑着跟红玉说什么,明显也是为了让他俩单独相处。
干嘛呀,整的跟相亲似的。
恬期苦了脸,却又不得不找话题:“那个,没想到你手工比太子还好,平日里很喜欢刻这个?”
“想你的时候才会刻。”
“……”恬期默了一下,古怪道:“什么意思?”
“想你的时候,我就会拿木头刻一个你,一般都是印象里的模样。”
恬期干笑了一下:“王爷带军打仗,还有时间玩这个。”
“因为很久没见你,担心哪天犯了病,就再也想不起你的模样了。”息旸顿了顿,道:“所以我经常会想你。”
恬期有些头皮发麻。
他不喜欢息旸,也不可能喜欢息旸。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有时候见了讨厌的人,恬期还会利用这一点捉弄对方,恬期从来没觉得被人喜欢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他觉得自己若是能自由做男儿的话,定是那潇洒风流迷倒亓京万千少女的神仙公子。
原本他对息旸也没什么感觉,在他告白的时候,他还想过利用对方,但昨天不小心捉弄了人家,做了亏心事,他这会儿满心都是负罪感。
再次面对息旸这么直白的感情,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适应。
“嗯……我听说鹿白是被人下毒才变成这样的。”他别扭的找了个不怎么合适的话题:“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是淑妃害的。”息旸轻声道:“你不会在宫里呆太久,不要打听这些。”
这家伙怎么知道他不会在宫里待太久?恬期不确定自己的小算盘他是不是全都清楚,忙道:“怎么会呢……”
“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息旸淡淡道:“树倒猢狲散,他年事已高,这宫里,早已不再是他的天下,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和太子都可以随意出入你的明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