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何意?”
“……听,听不懂。”文琳琅十分惭愧,“稍后我问问省事三。”
息旸送来的聘礼一箱接着一箱,搞得晏家都快没下脚地儿了,恬期的房间里也摆满了珠宝首饰,他坐在其中,目光落在新送来的嫁衣上,道:“我们家又不是准备不起嫁衣,他没必要这么折腾。”
省事三生怕惹了这个祖宗,谨慎道:“这是王爷亲手给姑娘准备的,让属下务必请姑娘穿上花轿。”
“那我要不穿呢?”
省事三急忙跪了下去:“办事不周,王爷必会责罚。”
“他这么不通人情啊?”
省事三道:“王爷一般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但姑娘一直是他的底线。”
“你起来吧,跟我跪什么……”恬期摸了摸那嫁衣,只觉得触手柔软,不似普通布料,上方绣花十分精致,但却很少,显得十分低调,可因为布料,整个还是十分奢华。
他抿唇,道:“他有心了,多谢,我很喜欢。”
省事三一脸高兴:“姑娘开心,王爷定也高兴。”
省事三离开,恬期叹了口气,然后趴在上面开始发呆。外头传来动静,一个头发斑白的妇人走了进来,恬期立刻打起精神:“母亲。”
晏夫人眼泪含在眼眶,看着柔柔弱弱,恬期急忙亲自把她扶到桌前,哄道:“怎么了?是不是父亲惹你生气了?”
“玉颗儿……”她一开口,就泪水涟涟,恬期赶紧搂着她:“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没事的,不就是嫁人么,我能屈能伸的很,娘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本来大家都喊我姑娘,娘也不要太过纠结。”
“玉颗儿若喜欢他,娘定不说一个字……可娘心疼你,那慎王,岂是那般好相与的?”
晏相说他的时候,恬期一直犟的很,到了母亲这儿,他却完全不行了,“没有,他很好相处的,你忘了,他还是我救命恩人呢?我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
晏夫人还是十分难过,她又抽泣了一下,忽然拉住恬期的手:“要不,你走吧,别管我跟你爹了,你走,去他寻不到的地方,玉颗儿,娘不想看你委屈自己……”
“不委屈。”恬期没办法,伸手给她擦眼泪:“我委屈什么啊,娘你别看我闹着不肯……其实,其实我心里可喜欢了,我真的挺喜欢他的,您,您得让我矜持一下,是不是?”
晏夫人一脸怀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恬期垂眸,道:“他为了我炸皇陵的时候,我特别感触……他还亲自爬进棺材来抱我,娘,我知道你希望我一辈子,只要好好的就成,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我喜欢,你都会支持我,是不是?”
他娘忙点头:“我的玉颗儿,只要高高兴兴的,娘就满足了。”
“我现在就很高兴。”恬期违心的说,他想到了什么,伸手拿起嫁衣:“娘,我换上给您看看!”
“玉颗儿……”
“好啦。”恬期走进屏风,从后面探脑袋:“我特别感激爹娘打小把我当女孩儿,否则,我肯定没办法这么光明正大待在他身边。”
晏夫人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恬期退回屏风,望着手里的嫁衣半晌,吸了口气,迅速的换在了身上。
其实他有过逃走的想法,但他必须得为家人负责,还有舅舅一家,他不能让别人因为自己的莽撞而陷入危险。
何况,舅舅说的也没错,说不准哪一天,息旸的疯病就好了呢?
他将长发从后脖颈衣服里掏出来,再次打起精神,然后蹦了一下,脚底下像装了弹簧,轻巧的滑了出去:“娘你看,这简直是我穿过的最好看的衣裳。”
晏夫人拉着他转了个圈儿,半晌,道:“你一定要小心,如果他发现……”
“不会的。”恬期给她宽心:“他不良于行,没那么快能圆房的,好了,不许哭了,我大喜的日子,待会儿给我哭坏了。”
晏夫人破涕为笑。
恬期没关心外头怎么准备的,他窝在屋里看了几本书,三天的时间就一眨眼过去了。到了这一日,他一大早就醒了,被按在桌前梳洗打扮,恬期全程睫毛都没怎么抬。
晏夫人陪在他身边,道:“慎王倒是个体贴的,娘还担心你今日戴那么重的凤凰会受不了,他倒是提前想到了,给换成了轻冠。”
恬期一笑:“他是个好人。”
今日相府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盖头蒙上之后,恬期听着那阵阵喧嚣,有种踩棉花的不真实感。
他坐进花轿,一路恍恍惚惚的到了王府。
如今息旸还未正式登基,而老皇帝还在,故而他们的娶亲环节也没太过庄重,未曾祭天,只有仪仗队和拜天地。
恬期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到洞房里的。
直到周围安静下来,他才发现属于自己的活动似乎暂时结束了。息旸霸道,屋内没让喜婆站着看他,恬期便摘了盖头。望着燃着大红蜡烛的房间,还有桌上铺的红布,心情一时低落难忍。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花轿的形式‘入赘’别人的家里。
他心头阵阵发堵,索性一掀被子,爬上床睡了。
他这几天没怎么睡好,早上又起的早,这么折腾一通,他也的确困了,揪着被子骂了一会儿息旸,没多久就迷迷瞪瞪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听到很轻的水声,凝神一看,就见息旸坐在桌前,仰头饮尽了一杯酒。
他今日应该喝了不少,脸上微微带上一抹红晕,听到动静,他扭头看了过来。
恬期立刻抓起盖头重新给自己蒙上。
息旸一下子笑了:“无事,阿期可以自便。”
恬期眸子闪了闪,道:“因为,我起太早,有点困……”
“我知道。”息旸端着酒滑过来,道:“合卺酒,来。”
恬期犹犹豫豫:“你,你先帮我挑个盖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