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君尧撸起他的袖子,果然见到雪白的手臂上一道紫痕,他的神色更加复杂了起来:“我去叫太医。”
恬期观察着他的表情,泪水含在眼眶:“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息君尧微愣,摇头道:“不要胡思乱想。”
“那哥哥喜欢我么?”
“我……”息君尧有些哑巴,其实他在隔壁练字的时候听的清清楚楚,一开始,就是面前的小东西先对安和散发敌意的,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你喜欢我么?”
“喜欢。”恬期闷闷的低下头,眼泪珠子无声的落在被子上,红红的鼻尖也挂着晶莹的水珠儿,哽咽道:“如果哥哥不喜欢我,我一定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
他在太子哥哥跟前哭的隐忍又克制,一回到家,给娘按着上药的时候,就鬼哭狼嚎,“她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打我!我以后一定要报仇,我要杀了她嗷呜呜娘我疼……”
晏相问他:“她为什么打你?”
恬期哭的一张脸都是红的,理直气壮的大声说:“因为太子哥哥喜欢我!”
“你没招惹人家?”
“没有!”
“她是太子的青梅竹马,所有人都说她未来肯定是准太子妃,你贸然接近太子,她能不打你?”
“你们说的不算,太子哥哥说的才算!”
“你还太子哥哥!”晏相气的想掐他,又实在舍不得:“你跟太子是不可能的。”
“太子哥哥亲自把我送回来的,他还抱着我,就是喜欢我,他才不会喜欢那个坏女人呢!”
“人家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晏相没好气:“看你年级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以为你那点儿手段能逃过他的眼睛?”
“啊呜呜呜,我要做太子妃,我要做皇后!我要好多好多花衣裳!”
“做你的白日梦!”他娘也气的眼圈通红:“真是把你惯得!”
恬期任性妄为,不管不顾,也是在那次,晏相耐心的坐下来告诉他:“你其实是男孩子,你跟太子是不可能的。”
恬期眼里包着泪,扁着嘴:“为什么男孩子就不可能?”
“因为……一国太子不会娶一个男子。”晏相伸手揉他脑袋:“以后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恬期不懂,反正他觉得息旸好看,他想要息旸,那息旸就得是他的。
后来又一次,安和居然主动过来找他,恬期还记得她打自己有多疼,见面的时候特别喊了很多下人保护自己,安和见到之后,失笑道:“你就这么怕我?”
“爱怕就怕,关你什么事。”
安和抿唇笑了一下,道:“我今日不打你,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恬期根本不信她:“你说。”
“这是秘密,你得让他们都退下。”
“那我不听了。”
“关于太子殿下的。”
一听关于息旸,恬期就停下了脚步,他犹豫了好久,在可能挨打和太子哥哥之间权衡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太子哥哥,他硬着头皮把人都赶走,不忘警告安和:“你要是打我,我会叫的。”
安和比他大六七岁,看他这副模样就觉得越发好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有点可悲:“你真的那么喜欢太子?”
恬期防备着她,皱着眉道:“你是不是又想打我?”
安和没脾气了,她抬手把鞭子扔出去很远:“我若再打你,让我不得好死。”
“就算我说喜欢太子,你也不许打我。”
“你就算要嫁给太子,我都不打你。”
话是这么说,恬期还是找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道:“我喜欢他,怎么了?”
安和看着他,很久,才说:“如果他疯了,你也还会喜欢他吗?”
那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晏相不许他去舅舅家了,从安和那里,恬期才得知息旸中了毒,疯了,如今正在恬院判家里接受治疗。他太小了,根本不知道疯这个字的具体概念,但他知道父亲不告诉他的事情,是肯定不能打听的。
所以他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想念舅母亲手做的烧糕了,便瞒过晏相,成功混进了舅舅家里。
找到息旸的位置是很容易的,那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小院子,每天都会有人去送饭。但要见到他却十分不易,恬期知道指望舅舅和父亲不可能,便缠着大表哥许久,装萌扮乖撒娇起誓,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让对方答应带他进去。
进去之前,大表哥告诉他:“他现在很危险,情绪时好时坏,你只能远远看着,不可以靠近,知道吗?”
恬期乖乖答应了。
大表哥再三给他强调了危险性,把他说的都紧张了起来,才将他当做小药童带进去。
息旸被关在一个屋子里,门窗紧闭,恬期偷偷搬了个小马扎,踩在上面扒着窗户,戳了个小孔往里面看。
那一刻,他几乎都不敢认息旸了,对方长发披散,垂着脑袋,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安稳的气息。
他怀疑表哥说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息旸。
直到对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陡然抬眼看了过来,那双眸子漆黑犹如深潭,一瞬间的恐惧让恬期心跳加快,他一下子从小马扎上摔倒在地,呼吸急促的倒在地上,只能无助的张着双目喘息。
心脏闷得快要爆炸,他的手揪着胸口,听到哗啦啦的锁链声,紧接着,窗户忽然被砸了一下,这让他心脏越发迫切的揪紧,恬期很快憋的脸颊发青,眼眶通红,那一刻,他怀疑自己必死无疑。
但也正是窗户的这声响动,将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恬院判一眼看到他,顿时吓得不轻:“玉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