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里面蹭了蹭,大方的给息旸留出了上床的空间,过了一会儿,却发现身边没了动静,扭脸一看,床帏已经被放了下来,男人不知所踪。
息旸真的是认真的?
他拉开床帏,只来得及听到了关门声。
恬期又懵了一会儿,他重新躺下来,竖起耳朵去听动静,但他耳力远远不如息旸,自然听不到什么。
息旸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他,当他让出半边床的时候,息旸就应该顺势黏上来,而不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好像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还是不信息旸真的会不要他,他肯定是不高兴了,恬期翻来覆去,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好像是有一点,但那时候他正生着气,才会口不择言,息旸应该能理解才是。
恬期想着想着,就又有点生气,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对息旸太好了,才导致他居然敢这么放肆,还要赶他走,吓唬谁呢?
不过算了,他不跟疯子一般见识,毕竟万一他走了,息旸杀了人怎么办?
还是要温和一点处理才行。
第二日,恬期一大早起来跑去前殿找到了自己调的染剂,左等右等终于等到息旸下朝,他便立刻跑回屋内装不知道。
他捏着那个小盒子,反复在脑子里模拟见到息旸的语气。
不能强调是专门为他生辰而特别调制了,也不能说费了多少时间,尝试了多少次,就说随便从书上看到的方子,就试了一下,没想到就成功了。
一定不能表现的太在意他。
他要让息旸知道,他可没那么在乎他,如果不想惹他生气,最好就乖乖道歉。
一般息旸下朝之后第一件事都会过来看他的,他耐心的等啊等啊……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一直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很快,下人送来了午膳,恬期独自坐在桌前,赌气一样迅速把自己填饱,便立刻离开了桌子。
他可不想呆坐半天,好像很稀罕跟息旸一起吃饭一样。
外面很快传来饭菜被撤下去的动静,恬期没忍住,道:“陛下吃过了么?”
“他陪六殿下在前殿用餐。”
陪恒伊呢?
他不是不喜欢恒伊么?
恬期摸到前殿探头探脑,发觉这兄弟俩这会儿气氛居然意外的不错,偶尔交流也很随意。
这个息旸,疯病究竟是好还是没好?恬期想着,他若是没好,为什么对恒伊这么和善?他若是好了,昨日又为何伤了自己?
他手到现在还疼着呢。
息旸居然也没过来慰问一下。
他闷闷不乐的回了后殿,捏着那盒染剂百无聊赖的发呆。
前殿,晏恒伊扭头朝一边儿看了看,小声道:“刚才好像是桃桃。”
“嗯。”
晏恒伊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息旸侧头,淡淡道:“很明显?”
“……”真的不喜欢了啊。
晏恒伊有点吃惊,但转念一想,息旸这样也是正常的,毕竟桃桃是男子,日后总要恢复身份的,息旸现在不疯了,自然也就开始明白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日后的子嗣,放弃桃桃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听说你最近在学骑射?”
晏恒伊忙点头。
“让我看看你学的如何了。”息旸起身,把他带到了靶场,顺便指导了一下他的动作,晏恒伊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这么温柔,紧张的手心都有点冒汗。
“不要急,瞄准,耐心一点,看清楚再松手。”
射歪了。晏恒伊尴尬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看他眼神郁郁,心里不禁又是一咯噔,他是真的分不清息旸究竟是真的好了还是装的好了,反正他还是觉得这位亲哥有点瘆人。
男人搭箭挽弓,利刃疾射而出,穿过靶子直直插入了远处的一颗桑树,这若是战场,怕是人都要射穿了。
晏恒伊吞了吞口水,鼓掌道:“皇兄射术真好。”
“你在怕什么?”息旸没有看他,他的目光拢着阴云,道:“心态这么差,是拿不稳弓的。”
晏恒伊顺着他的目光抬眼,春日的暖阳有些刺目,他眯了眯眼睛,又谨慎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臣弟知道了。”
他再次去拿弓,发觉息旸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不要抖。”
他又射出一箭,勉强中了内环,听他道:“打猎的时候这样摇摆不定可不行。”
“我上回跟师傅去过一次林中,追了好久,倒是让它跑了……”
“逼得太紧也不行,要张弛有度。”
“臣弟受教。”
“明日我带你去打猎。”息旸道:“我也多试试这双腿。”
“是。”晏恒伊犹豫了一下:“要带桃桃么?”
息旸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