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躲在这里偷懒。”
崔令璟声音懒洋洋。
雪芽看到面前只站了崔令璟,虽害怕但也觉得惊奇,他忙跪好,行了刚学会的礼,不过他学了没几日,做得不标准,帽子还掉下来,引得崔令璟一声嗤笑。
崔令璟嘲笑完雪芽,目光投向旁边的桂花树,这棵树是他年幼时种下的,幼时还爬过,今晨起来,突然想过来看看,便屏退宫人,独身前往,没料想捉到一只偷懒打盹的猫。
他如今繁忙,都快忘了雪芽的存在,今日一瞥,见晨曦中对方窝睡,白嫩小脸好似泛着光,忍不住抬脚把人踹醒。
雪芽慌慌张张捡回帽子,戴在头上,就听到崔令璟的声音。
“你现在在干什么差事。”
“扫地。”雪芽答。
崔令璟沉吟片刻,“不用扫了,今日就到朕身边贴身伺候吧。”
雪芽一听,心里大喜,他不由抬起头,如勾栏院所教,展眼舒眉一笑,等笑完才想起自己面对的不是客人,而是当今皇帝,又连忙低下头,“小奴……奴才遵命。”
崔令璟将雪芽的笑收入眼底,讥讽一笑,转身离去。
*
雪芽能贴身伺候崔令璟了,可事实上他插不上手,崔令璟身边伺候的宫人太多了,根本轮不上他,虽说是贴身伺候,可连端水盆的活计都轮不上他。
而且雪芽隐隐感觉周围的宫人似乎都有些排斥他,他一思索,暗哼一声,想那些阉人定是嫉妒他的完整,不过哼归哼,讨好还是要讨好。
雪芽自幼在勾栏院长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风使舵的本事都学了,他第一个盯上的是崔令璟身边大太监的干儿子许平南。
许平南年龄比他长几岁,平时干事麻利,但好赌,可他赌术不好,时常输得精光。在一日他又输得精光,愤慨不平时,雪芽偷偷跟了上去。
第二日,雪芽拿着许平南施舍的两枚铜钱上了赌桌,下场时,两枚变成一百枚。许平南看雪芽的眼神骤变,此后,雪芽开始站在许平南身边帮他赌。
许平南从未赢得那么爽利过,心情一好,也愿意帮雪芽在自己干爹面前美言几句,第三日,雪芽就拿到给崔令璟端洗脸盆的活计。
那日雪芽很早就爬起来,把自己偷偷收集的桂花油往手腕、耳后涂了一些,力保让崔令璟能记住自己,可事实让他大为失望。
边塞传来紧急军报,崔令璟看他都没有看他一眼,匆匆洗漱完就上朝去了。
而许平南只答应帮他弄一次在御前伺候的机会,隔日这端水盆的活又不是他做了,气得雪芽哭了一顿,心想还不如出宫。
可出宫是出不了,雪芽只能继续去找许平南,许平南被他缠得不耐烦,打发他去送东西。
“你去几个太妃那里送东西。”
先帝除了有贺续兰这个男后,还有好些太妃,崔令璟虽然不是她们亲生的,但并不亏待她们,有时候也会派人送东西过去,至于贺续兰那里,都是崔令璟自己亲自送。
雪芽没精打采地跟着人去送东西,需横穿御花园,走到一半,前面的人全部跪了下来,“奴才(奴婢)向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新帝登基,贺续兰也从君后升为太后。
雪芽走在队伍最末尾,他满脑子想着怎么才能让崔令璟看到自己,所以当别人跪下去的时候,他还站着,甚至听到“太后”时,还傻愣愣地抬了头。
这一抬头,就与一双眼对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太小而没被阉的雪芽:他一定是说我年龄小吧。(迟疑)
看过我其他书的读者,大概都能知道我的套路。
前文再喜欢攻的人,后面都会喜欢上受,本文也不例外。
雪芽大概是我写过最笨的受了,但没关系,美貌这一项会点满的。(叹气)
雪芽:???
第四章
那双眼漆如点墨,虽生得美,但自带上位者的凌厉。
被那双眼一望,雪芽倏地意识自己在犯蠢,连忙跪在地上,太过紧张,连行礼声都没说,如哑巴般蜷缩身体跪着,头上帽子不慎又滚了下来。
这次比上次见到崔令璟那次滚得还远。
雪芽偷偷瞄了下滚远的帽子,咬了下唇,想去拿又怕引得更多注意。他怕贺续兰,见了就发憷,比看到崔令璟还要可怕,虽然贺续兰没打他,也没骂他。
听得脚步声接近,雪芽忙把眼神收回来,正屏住呼吸等着贺续兰那一行人走远,却听到一句低沉悦耳的男声。
“帽子掉了不捡回去吗?”
雪芽背脊僵住,顿了一瞬后,放下手里的红漆木盘,往帽子那边膝行两步,余光看到帽子旁边的一尘不染锦靴时,呼吸再次屏住,他伸直手用手指夹住帽檐,试图直接扯回来。
但手指力气不大,他扯了两下,帽子又脱力掉了下去,甚至还后退滚了一圈,在即将压到那双锦靴时,锦靴的主人后退了一步。
雪芽觉得丢人,不由脸泛起红,他默不作声又往前膝行一步,这回,两只手紧紧把不听话的帽子抓了回来。
他帽子一拿回来,锦靴开始动了。
贺续兰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雪芽听脚步声远去,长吐一口气。随后他就被领路宫人训斥了一顿,说他见太后都不知行礼,丢了礼数,罚他今日没有晚餐吃。
雪芽一听没晚餐吃,整个人都颓靡不振。
来了皇宫,他就没吃过几顿好饭。新帝居住的奉瑞宫宫人排斥他,每次他都是别人吃完才能去吃饭,剩下来的残羹冷炙让雪芽看了就倒胃口,这也是他为什么想去崔令璟身边贴身伺候,让崔令璟看到他的原因。
可现在残羹冷炙也不让他吃了,又要饿肚子。
因为知道要饿肚子,去几个太妃宫里时,雪芽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直至去到淑太妃宫里,他闻到食物香味,蓦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