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八月十三当日你还和本官一同在三水集办案,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即便快马加鞭也要行个五六日,你怎可能八月十七晚去大内行窃?凌大侠你虽武艺出众,终归不是神仙吧。”
凌无奇:“”那是因为你没听说过轻功,也没见过有人可以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地施展轻功。
童临渊道:“本官定会上书朝廷,还凌大侠你一个清白。”
凌无奇道:“不用了。”
安小乐不认识我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童临渊道:“凌大侠,我知你所想,那洪霸天既是你同门师兄,想必你二人情同手足。
此番他犯下如此大案,你不忍告发也是情有可原。”
凌无奇:“”师兄,对不起。
童临渊又道:“但无论如何,还望你能以国法为先,他日若见到洪霸天,当大义灭亲!”凌无奇:“”我灭我自己,谢谢。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衙役来报:“大人,蓝真人来了。”
“快快有请!”童临渊眼睛一亮,喜道,“凌大侠,这个拐卖妇女案真是多亏你的朋友蓝真人了,他还应允会想个两全其美之法,解我燃眉之急。”
凌无奇道:“我不认识什么蓝真人。”
姓蓝的妖人倒是认识一个,哦,说妖人妖人就到。
来人果然就是蓝暄,今日他身着白衣,手持拂尘,面上只施了些浅淡粉黛,当真是仙风道骨呸,仙风道骨个鬼,简直做作,令人作呕,凌无奇腹诽道。
“无量天尊。”
蓝暄轻念圣号,一甩拂尘,曼声道,“说来惭愧,此番贫道只是受凌大侠所托助大人办案,不敢居功,早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凌无奇道:“呵呵。”
童临渊忙道:“蓝真人莫要自谦了,快快请坐。”
“先不忙坐。”
凌无奇道,“你去看过安乐了吗?他的病到底怎样了?”蓝暄道:“凌大侠莫要忧心,安捕快当无大碍。”
“你检查清楚了吗?”凌无奇道,“我不是怕他忘事,即便将来他每日醒来都像今日这样,记忆回到了在豚头山剿匪那天,其实也没什么要紧,我是担心有什么别的什么隐患。”
“然也。”
童临渊也道,“此事我今日听王郭二位捕快说了,没料到安乐此番竟病得如此蹊跷。
安乐乃我县第一忠勇,若他这失忆之症无药可医,日后怕会很难胜任捕快之职,当真可惜。”
蓝暄道:“此事贫道也拿不准,恕无可奉告。”
“行吧。”
凌无奇颓然地摆了摆手,道,“回头再说吧,你们忙,我先走了。”
“凌大侠稍等。”
童临渊迟疑道,“那个,凌大侠,本官自是信你的,但现下你暂时还是通缉犯的身份,周边又有许多人认得你,若你外出走动,怕是有诸多不便。”
“哦。”
凌无奇停下脚步,“怎样才方便?”童临渊道:“若你不介意,我让人收拾一间厢房出来,今日起你就住在衙门里吧,切勿随意走动。”
“不用收拾了。”
凌无奇道,“通缉犯当然是住牢房。”
说罢凌无奇就大踏步跨出正厅,径直朝后院牢房走去。
只听背后童临渊道:“既如此来人,替凌大侠收拾一间干净舒适的牢房,朝南的吧,多少好一些。”
凌无奇:“”牢房就是牢房,窗还没巴掌大,朝南朝北有区别?蓝暄道:“大人,莫要管他了。
说来贫道今日想到了一个好方法,都说中原额,都说女子重名节,若她们回家后说是被拐卖了,多半要受些责难,不如由我来扮作观音大士,就说是带她们游历了西方极乐,正所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她们不过离家须臾,谁料竟是几日过去了。
你看这番说辞怎样?”
“妙哉!”童临渊抚掌道,“蓝真人你这般慈眉善目超尘脱俗,若扮观音,自是令人信服。”
凌无奇:“”信服个鬼!他扮蛇妖才令人信服呢!此时的凌无奇只觉得头痛欲裂,沮丧非常,他闷头跟着衙役走进了县衙牢房,钻进唯一一间空的便坐下了,示意衙役不用管他。
他只想静一静,一个人,孤独地抱紧弱小无助的自己,以期能捱过这黑暗的一天。
明天就会好吗?凌无奇心想,安乐会好起来吗?通缉令会撤回吗?师兄弟们能重回师门吗?生活可以回到过去那种无聊却安定的状态吗?他不知道,只觉得烦躁和吵闹,对,就是吵闹,为什么牢房里能这么吵啊?!凌无奇一抬头,好嘛,是对面牢房的赵大虎和罗小花在亲嘴,还亲得啵唧响。
“看什么看?”注意到凌无奇的目光,赵大虎凶巴巴道,“没见过人秀恩爱啊?”
“”凌无奇道,“你们不是分开关押的吗?”
“住不下了呗。”
罗小花道,“统共就四间男牢,不得给你腾一间吗?”
“”凌无奇扭头看向其他两间男牢,只见那边更吵。
其中一间有一男子躺在草垛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旁边守着个独眼龙,原来是被他打伤的李老拐和同伙瞎子强;另一间里挤着五个怡红楼的龟公,正一脸幸灾乐祸地对着凌无奇指指点点。
凌无奇:“”哦,都是老熟人了。
此时的凌无奇突然不烦躁了,却依然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