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县令夫人压力这么大的吗?”蓝暄惊道,“那我把他绑走怎样,当教主夫人可没这么多规矩。”
安乐急道:“这怎么行,那咱们九思县不就乱了吗?”二人在这边你一眼我一语地争论不休,隔壁牢房的犯人也各自心怀鬼胎地窃窃私语。
李老拐对瞎子强诉苦不止,说这艳鬼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要和知县大人成亲了,可见这知县也不是一般人,果真是夜路走得多总会撞到鬼。
龟公们小声议论,想外头世道既这般艰难,看来我们能有口牢饭吃也不算太惨了。
赵大虎听说刑部乱了套,估摸着罗小花的案子近期不会定案了,按照一向秋后才处斩死刑犯的习惯,他俩兴许还可以多做一年的阳间夫妻,念及此处,他不由对着罗小花嘿嘿傻乐起来,直看得罗小花一阵火大,揪着他耳朵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疼疼疼!”赵大虎吃痛,“我没想不该想的东西啊!”九思县大牢里闹闹哄哄,这群有罪的无辜的人自顾自或庆幸或感慨,只有凌无奇长久地没有出声,直到蓝暄离开,安乐重新握住他的手,方才如梦初醒般,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大哥,事已至此,”安乐知他所想,道,“我们不如想想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可以做吧。”
凌无奇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仰头凝望着那微微透光的气窗,应了一声:“嗯。”
第三卷 改了新卷名,感觉比原本的稍微贴题一点,因为这卷会讲到很多往事。
另外有姐妹好奇凌无奇的日记到底写了啥,这我哪知道呀hhh,第二卷 开卷( 第31章 )那里有非常短的一句话节选,咱们管中窥豹一下吧就=v=
第69章
蓝暄与童临渊大婚的第二天,禁武令送达到了九思县。
童临渊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因此一日都没耽搁,即刻扶着酸软的腰,坐立不安地扑回到了工作上。
当日九思县衙发布了另一条本地政令,简言之,即:禁止滥杀。
若发现违禁习武之人,当以劝诫为第一要务,若对方不从,再行逮捕,送至县衙关押,严禁私刑。
蓝暄虽然老大不乐意,但毕竟有了做“官眷”的自觉,知道应该支持童临渊的工作。
在捕快衙役们往各下属乡镇宣发政令的时候,他也让蓝灵灵与本地分坛的信徒以“知县夫人娘家人”的身份,积极帮忙从中斡旋。
事情仿佛变得荒诞起来。
曾经自诩武林正道名门正派的诸多武人,此时不得不像阴沟老鼠一般东躲西藏,收敛锋芒。
而魔教的总坛设在西南邻邦,不受中原朝廷管辖,各处分坛教众多年来为躲避武林正道的打压一直以农民樵夫的身份隐藏,此时反而没受什么影响。
当然,所谓受不受影响,完全取决于各地官员的行事方针,九思县无事,并不表示其他府县也无事。
尽管凌无奇身陷囹圄,他依然每日可以从安乐那里听到不少消息,而安乐的消息,一部分来自捕快兄弟们的官方通报,一部分是来自蓝灵灵的江湖消息。
“听小七他们说,昨日知府大人下了文书,斥责了童大人,说他行‘禁武令’不力,两月来竟一人都未抓获。”
安乐道,“对比之下,隔壁东潜县周大人就得力多了,至今已经斩杀了百余人。”
凌无奇冷哼道:“那个昏官周大人,这时候倒为自己谋起前程来了?东潜县那个破地方既无世家门派,也无像样的武馆,哪来的百余武人,怕不是用其他人命凑的数?晚上倒也睡得着。”
安乐叹道:“如今我们也无计可施,也不知这般人祸何时是个尽头。”
凌无奇恨声道:“早知这狗皇帝昏聩至此,当日我还不如一剑杀了他。”
“凌大哥慎言!”安乐猛地捂住了凌无奇的嘴,四下顾盼,确定隔壁牢房众人未曾听到,这才放下心来,“莫要说这些徒惹是非的气话,你又进不去皇宫。”
凌无奇:“”我其实去过了,而且这件事我算“罪魁祸首”之一,但是我能说吗?安乐又道:“我知道你心系天下,可是唉!”凌无奇默然不语。
他自认不是什么“心系天下”的大义之人,往常也就自诩还算个“侠”,行走江湖时候遇上不平事顺便搭把手罢了。
反倒是和安乐在一起后,平生最怕麻烦的凌无奇也惦念起普通百姓来,想着那些最平常不过的仿佛邻居一般的普通人,平白遭受这些无妄之灾,成为某些黑心人平步青云的垫脚石,当真气不往一处来,而他偏偏拿那始作俑者毫无办法。
“要是能出去看看就好了。”
凌无奇喃喃道,“多少能帮上点忙”安乐道:“要不我去求求大人?也许可以先保释出去,不走远就行。”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原是王小二郭小五二人牵着一串犯人进来了,几人径直走到凌无奇牢房门前,道:“大哥,大嫂,麻烦你们先出来,这边我们要关押犯人了。”
凌无奇瞅了瞅那些犯人,发现有一两人还真有些眼熟,大概是某些小门小派的弟子,又想到童临渊被知府斥责的事,心下已有计较。
果然王小二与郭小五将一众人犯关押后,退出到监狱门口,对着候在外边的安乐和凌无奇直叹气:“大哥,你且带大嫂回家住吧,但是千万不要离开县城,童大人和我们兄弟信得过你才这么决定的,可别让我们难办。”
安乐点点头,知道凌无奇这是被“保释”了,便问:“为何大人突然做此决定?”王小二道:“这不,刚从五里镇送来这八个犯事武人,明天大概还有,以往大人都劝诫他们一番便让人回去了,如今知府大人这般责难,哪怕装样子也得关几天吧,牢房统共就这点大,哪里挤得下。”
凌无奇颔首道:“好在有童大人在此,不至于有冤狱。
刚刚那几人中我看有二人脚下虚浮,怕是一点功夫都不会的,恐怕是遭人陷害。”
“哎,这世道!”郭小五叹道,“大哥大嫂,莫要多说了,趁着天没黑早些回去吧。”
安乐点点头,拉着凌无奇的手转头走了。
凌无奇在牢房里关押了数月,如今重见天日,时日却已是深冬,本该热热闹闹的大街此时略显萧条,仿佛连风都尤其冷。
“今日是腊八吗?”凌无奇问。
“哎呀,对,还真是!”想到此处,安乐仿佛开心了不少,“想必义父已在家煮好了腊八粥,现在回去还能喝上热乎的。”
“嗯。”
凌无奇也笑了,他与安乐肩并肩手牵手,一同往家走去,刚刚拐过一个街口,却被路边两个僧人吸引了目光,只见油光锃亮的俩脑袋在那左顾右盼,踟蹰不前。
安乐“咦”了一声,心说这两人不是“昨天”刚认识的土匪甲乙吗?土匪甲乙这边也注意到了安乐和凌无奇,两人顿时高兴得两眼放光,喜道:“安乐兄弟,牛郎小哥,是你们呀!”凌无奇:“”安乐今早刚复习完凌无奇的日记,知道这俩人该是出家做了和尚,却不知为何今日又遇到,当即上前寒暄道:“甲哥,乙哥,好久不见,你们怎么在这儿啊?”土匪乙气鼓鼓道:“真是,这事说来就气人了,前段时间朝廷不是颁布了那个什么禁武令吗?正好我和甲哥哥挂单那个寺庙有俩肥和尚看我们不顺眼,就去官府举报说我们以前是混江湖的,是习武之人气死我了!他们说我是土匪我还就认了,说我习武?我要会武还不揍到他们满地找牙!”土匪甲叹道:“唉,人心太污秽了,没想到佛门也不是清净地,我的理想破灭了”土匪乙眼睛一亮:“你是打算还俗了?”土匪甲道:“不啊,我想了想,在家应该也能修行吧。”
土匪乙闻言一跺脚,再次骂骂咧咧起来。
安乐道:“甲哥乙哥,你们现在打算去哪里?”土匪甲道:“我们本来打算先回寨子里讨口饭吃,再做打算的,哪想今早在豚头山下一看,那边已有军队驻扎,看来兄弟们都散了,我二人现在是无处可去了。”
“那不如先跟我们回家喝碗腊八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