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如实回答:“徐成玉,他说这是他家老头的主意,你还没批复。”
容商看着明川:“你和徐成玉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明川端着茶杯,闻言道:“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徐成玉对我颇为热络,我同他通过一次书信,言语间对我大加赞赏。”明川皱了皱眉:“我这个状元,不会是个脑子不轻省的吧。”
“我看他轻省的很。”容商声音淡淡的:“给魏集封侯的事,徐成玉怎么看?”
“徐成玉觉得魏集虽然性子肆意,但是行事自有其章法,多年来戍守边疆保我边界百姓平安,是有功之人。而且,我大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魏集的军事天赋。若魏集出事,难保边疆不起动乱。”明川道:“他还说,魏集若有罪名,唯一的罪名便是不敬皇室,不敬国师。”
可是皇室本也没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地方,国师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是徐成玉的未尽之言,明川心里清楚。
“陛下觉得呢?”容商淡声问道。
又来了又来了,明川心里这样想,嘴里跟着他换了称呼,道:“朕觉得,徐成玉此言,不无道理。”
容商许久不说话,明川见状,试探的问道:“国师,你同魏集,是何等仇怨啊?”
容商看他一眼,道:“不死不休。”
明川一下子缩回去,不敢再言语。
午后太阳生的越发的高,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容商让明川回去睡中觉,明川不想去。好容易无世不在,他还想摘几朵花呢。
“你可知无世多宝贝这些桃花,为了让这些桃花开得久些,他费了不少心力。”
明川笑的十分讨好的样子:“可是无世这会儿不在啊。”
容商伸手拉住他:“你现在不睡中觉,到了晚膳时候你又困倦。”
“左右没有什么事,困倦就困倦呗。”
他伶牙俐齿的,容商不想跟他辩论,拉着人回房。四下没有旁人,容商亲自伺候小皇帝,解开他的头发,将人妥帖安置在床上。
明川身上盖着被子,十个手指头闲不住似的敲着锦绣被面,容商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本佛经,在床边的小榻上,拿笔抄了起来。
明川看看他:“国师不休息?”
“我守着你。”容商眼也不抬。
明川应了一声,翻过来身子,睁着眼发呆。容商就坐在不远处,垂下眸子抄佛经。透过青色的床帐,明川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容商身上。
容商长的可真好看呐。明川幼时听母亲念过一句,说多看看好看的人自己也会变好看。他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在国师还不喜欢他的时候就经常往他跟前凑,想着看一眼就占一眼便宜。
说不定我现在长成这样就是看国师看的了。明川自认现在长得不丑,说不定就是托了国师的福。他越想越觉得这句话有道理,想着等他睡醒了要写给史官,留给子孙后代。
明川不知不觉睡去了,屋子院里都静悄悄的,风吹过来,无世精心培育的桃花便簌簌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花雨。
一声尖锐的女子叫声打破了宁静,随即而来是急促的拍门声。
明川瞬间被吓醒,腾的一下子坐起来,心脏跳动骤然加快,竟有一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容商快速走过来,拉开床帐将人揽进怀里,低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明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闭上眼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摸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了,太阳穴突突的跳。
容商揽着明川,一边抚摸他的后背安慰他,一边朝着门口斥道:“怎么回事?”
容风的声音透过门传开:“回国师,是刑部侍郎家小姐的丫鬟,她说她们家小姐在后山遇险,情急之下才来找我们求助。”
容商皱着眉:“你叫人去看看,把那丫鬟赶出去。”
“是。”
明川靠着容商缓了好一会儿,觉得好些了才出声要水。容商给他倒了杯热茶,明川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喝,问道:“是怎么了?”
容商不答,问道:“好些了吗?”
“好多了,方才就是吓着了,缓过劲就好了。”明川道:“咱们出去瞧瞧吧。”
容商应了,给他换了衣服,同他一块出门。
容风匆匆过来,附在容商耳边说了什么,容商眸色微动,看向明川:“陛下当真要凑这个热闹?”
明川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怎么忽然又叫自己陛下,他想了想,试探的问道:“朕不方便在这?”
“那倒不是。”容商意味不明道:“叫人上来吧。”
话音落,明川便见人带着一个男子一个女子过来,两人皆衣衫不整,那女子哭的满脸是泪,几乎要站不住。丫鬟一见小姐,赶忙扑上来扶住自家小姐。
明川摸不着头脑,看向容商。容商还未说什么,那男子扑上前来跪在地下求饶:“不关小人的事啊,是那姑娘先来找我的,是她往我怀里扑的!”
明川看向那姑娘,只见那姑娘已经木了,也不说话,只是流眼泪。
明川只好看向那男子:“你不认识这个姑娘?”
“不认识。”
明川便呵道:“那就将你与这姑娘相遇的始末原原本本说出来!若不然,判你个奸淫女子,叫你五马分尸!”
男子吓的跪地求饶,断断续续道:“先前我在这寺里闲逛,见这姑娘带着个丫头往后山去,我就跟着去了。到了之后,丫鬟不见了,那姑娘就站在那里,像是等人似的。我···我就过去了。我过去了,她也没躲,问我姓甚名谁。我在前面看见安国公府的人了,我就骗她说我是安国公府的人,那姑娘便向我扑来,往我身上倒,可,可不就是哪个意思吗!我,我就····”
明川听的云里雾里的,国师却看上去很清楚。正说话间,那姑娘的家里人来了,她娘原本面带喜色,进来看见一院子人,脸色就变了,看了看跪着的男子,又看了看明川,面色犹疑不定。
“别看了,他不是陛下。”容商淡淡出声,道:“令女原也在选秀之列,只是如今这模样,选秀是万万不能了。还是赶紧带回家吧,莫要再丢人现眼了。”
夫人面色难看,眼见院门口已经围了人,忙叫人把姑娘带走,那跪地的男子也一并带走了。
人都走光了,明川还懵着,他问国师:“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