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 第34章

那公子被明川半点不客气的话下了面子,脸色颇有些不好看。孙文成为他解围,举杯道:“不就是喝酒吗,我跟你喝。”

那公子面色好一些了,放下酒杯冷笑道:“不过是抬举几分,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孙文成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呵斥道:“闭嘴!”

明川眼珠子转了转,道:“你是在说我?”他倚窗坐着,举止间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劲儿。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但是又没有落到谁身上,仿佛众人跟一粒尘土也差不了多少,从来进不到他的眼里。

孙文成捏着酒杯,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纯白无瑕,恨不得让人将他从高位上拉下来,狠狠碾进泥污里,让他身上带着洗不掉的污秽。

那公子嗤笑一声:“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明川忽然觉得败了兴致,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公子的脸几乎要气黑,方才他们刚到,众人便介绍过了,只是明川没有在意。

“我叫杜辉,家父大理寺少卿杜明义!”杜辉一脸得意,等着看明川害怕惊恐的样子。

明川学着国师的样子哼笑一声:“怪不得,有你这么个儿子,杜明义这把年纪还是个五品官。到了致仕的年纪还扒着官位不放,真是丢脸。”

杜辉面色狰狞,明川说罢便站起身,拿了自己的披风,就要往外走。孙文成赶紧跟上他,面带歉疚道:“公子,那杜辉素来放肆惯了,公子莫放在心上。”

“我为什么不放在心上?”明川道:“他敢对我不敬,我定要治他的罪的。”

孙文成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小孩子脾气,道:“他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文成一噎,讪讪的笑了,他素来以为明川好性,不会计较这些。可实际上,明川也不算什么好性,他也是被容商宠着长大的,脾气不小。孙文成以为的好性只是明川懒得计较。

“公子现在去哪?”孙文成换了话题。

明川道:“看戏啊,我点的戏还没看完呢。”

明川招来伙计,从荷包里抓了两把金瓜子:“我要一个包厢。”

伙计双手接了,喜得合不拢嘴:“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明川跟着他去了。孙文成有些不甘心,跟在后头,等那伙计出来了,他叫住伙计,拿出一方银锭:“把方才那位公子给的金瓜子拿出来。”

伙计有些不乐意,孙文成只好再加一方银锭,面色阴沉:“快点。”

伙计不敢得罪他,只好换了。孙文成重新理了理衣服,走进去。明川看见他,面带惊讶:“你怎么没走啊?”

孙文成噎了一下,笑道:“公子是我带出来的,自然得要公子这一天玩的舒心。”他将金瓜子还给明川:“怎好劳公子破费。”

明川诧异的望了他一眼,正好伙计送来茶点,明川就叫住他,挑了挑下巴示意那些金瓜子:“送去给唱戏的几位。”

伙计笑道:“谢公子赏。”

作者有话说:

明川: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这么豪过

第20章 被轻薄的小皇帝

孙文成笑的脸都僵了,明川端起茶杯,道:“坐。”

孙文成在凳子上坐下,明川问道:“你父亲去金陵是被贬,怎么没跟我提过?”

孙文成道:“这事是国师下的旨,说给陛下听,难免有离间陛下和国师之嫌。”

明川寻了张榻坐下,道:“若不是国师同我说,我还不知道呢。他还说,以为你来见我是为了找我说情。”

孙文成露出难过的表情,但还是勉强笑道:“我也想过找陛下求情,只是这事国师亲自下的旨意,未免陛下为难,微臣还是不说了好。”

他知道明川是个好脾气的人,心也软,希望明川听了这话之后有所动容,最好是去直接下旨免去对他父亲的责罚。

明川咬着糕点,道:“你说得对,国师亲自下的旨,定然有他的道理。”

孙文成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楼下的戏正唱到经年以后姑娘找到了她青梅竹马的男子,只是男子已经遁入空门,甚至于见她一面都不愿,始终背对着姑娘。

姑娘怨老天不公,怨世事无常,怨造化弄人,却没有怨过一句男子。扮演姑娘的这个人仪态绰约,声音响遏行云,情到深处声声啼血。即使是不懂戏的人都能听出女子的悲愤与痛苦。

台下诸人叫好声不断,明川也觉得畅快,他叫来伙计,将自己惯常佩戴的一块帝王绿翡翠玉佩解下来,又抓了两把金瓜子,一并送下去。金子分给众人,玉佩独给扮姑娘的旦角。

看完了戏,孙文成便带着明川离开,换了别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明川问道。

孙文成笑了笑:“这里是京城有名的会客馆,不少人会客会友都选在此处。”顿了顿,他又道:“国师大人也曾来过。”

明川心想,国师来过的地方总归不是什么坏去处,于是点了点头,举步往里走。

这楼里灯火辉煌,云顶为梁,水晶做灯,珍珠为帘,鲛绡为帐,极尽富丽堂皇之行事,处处透着奢靡。楼里男男女女欢声笑语闹个不停,空气里弥漫着脂粉香,委实不像什么正经地方。

孙文成招了招手,一位风姿犹存的半老徐娘一步三晃的走过来:“这不是孙公子吗?有日子没见了。”

孙文成笑笑,熟络道:“给这位公子在楼上找个房间,要清净,不要让人打扰。”

老鸨称是,招来一个龟奴,让他领着明川上去。孙文成落后一步,对老鸨道:“把最好的姑娘找来,伺候好这位,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老鸨笑着:“公子放心,保证让人满意。”

龟奴领着明川到了个布局颇为典雅的屋子里,关上门,吵闹声都被隔绝在外。靠窗放了一张罗汉床,床上摆了一张酸枝木小几,分出左右两个位子来。一边的花几上摆了一盆蔓草,长的郁郁葱葱。明川坐在榻上,将一个十香浣花软枕垫在身后,伸了个懒腰。

果然还是国师日子过得舒坦,明川想,不知道国师知道自己偷跑出来会怎么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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