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嗔怪说:“容与也真是的,怎么这个时候去寻自己那些同窗,也不来跟我们坐在一处。”
冉清谷吃了几口食物,默不作声,他胃里暖烘烘的,有喝了烈酒后灼烧的感觉。
他知道商容与无法面对他,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商容与。
其实无论商容与怎么处置他,他都不会怪他,这本该就是他的命。
突然,这股烧刀子的感觉慢慢升腾,就像一把钝刀,或轻或重剐着他的胃,或多或少带出了点血。
他皱眉捂着胃部,挑眉看了眼在场的人。
在场的人或欢声笑语,或高谈阔论……
似乎只有他一人如此。
他这几日肠胃有好转,怎么到刘府就愈演愈烈?
坐在对面的苏喜挑眉冷眼看着冉清谷,嘴角微微勾起。
谁也想不到她在饭菜里下了与冉清谷所服用药物相冲的香料,这贱人就活该如此遭罪。
冉清谷疼得难受,一不小心对上了苏喜的目光。
苏喜本得意洋洋,却被冉清谷那犀利如刀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她心里惶恐,败下阵来。
那眼神太可怕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凶狠的眼神。
王妃见冉清谷额头浸出冷汗,关切问:“毓儿,你怎么了?”
冉清谷站了起来:“母亲,我没事,我去一趟后院。”
王妃:“要母妃陪你吗?”
冉清谷摇摇头:“不用,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极力稳住自己朝着后院走去。
商容与本就同陆云深等坐在廊下,大肆的行着行酒令,高声论阔,隔壁那一桌两朝元老都没有这么张狂。
他在行酒令时,看到冉清谷走过人群,前往后院的方向。
他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酒洒了出来。
余条说着:“这杯不算啊,都洒了这么多……”
陆云深微笑:“来,满上,满上。”
商容与笑了笑直接抢过酒壶,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酒水来不及吞咽,流在了华衣上。
陆云深几人大声感叹着:“好,好样的。”“好酒量……”“这么能喝,刚刚怎么老藏着掖着……”
附近几个桌子的人也看了过来,大声夸赞着商容与,商容与这一桌成了附近几桌的焦点。
酒水大口大口的倒下,商容与眼睛余光看过去,众人或开怀大笑或起哄,或嗤之以鼻或蔑视不成体统……
“一个正常的人不可能没有情绪波动,开心喜悦了要笑,难过痛苦了要哭,这难道不是人的本能吗?”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活着都感知不到,连最基本的衣食都无知觉,这样的人……时间长了,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一具。”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不爱我自己,但我喜欢你。”
“我就不知道什么是人的正常感情,或者说我不知道人需要什么?我很努力活得像个人,我也很努力的去模仿人,但我发现都很假……”
“我这种人,没有亲戚朋友,没有爱人父母,没有家,也没有未来,而你有着我羡慕的一切!”
最后一滴酒倒完,商容与砰的一声摔碎酒瓶。
众人喝彩捧场夸赞着:“好,世子豪气……”
商容与一抹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酒水,站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他走到花廊处,看到商玉州也行向后院。
他犹豫了一下,在他转身往回走时,被人拖住。
南郡王喝醉了,跑过来拉着商容与的手臂,捏着一壶酒,醉醺醺说:“世子,我要跟你喝一杯,我要看看谁的酒量大?我……”
他拍拍胸脯:“千杯不醉,从未醉过,今日就要跟你大喝一场……”
咚得一声,南郡王就醉了摔倒在地,横在了商容与面前。
商容与看了看后院的方向,下定决心似的,抬脚便在南郡王的身体上踩了过去,前往后院。
他走到后院,就看到冉清谷手扶着墙,蹲在后院的角落里,吐得天昏地暗。
他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就听到那人难受吐酸水的声音。
他就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步都无法迈出。
那声音一声声敲打着他的心脏,心里酸疼酸疼的。
对面游廊走出来一群穿着靓丽步伐款款的丫鬟,每个丫鬟托着的托盘里摆放着四只白瓷茶盏,杯子壁紫红与青蓝色花纹相间。
那些花纹不是后来纹上去的,而是在制作白瓷的过程中,添加红瓷与青瓷,经过烧纸,就呈现出紫红色与青蓝色,工序手法极其繁杂,稍有不慎,瓷杯就会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