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一向知道皇上非常疼爱太子,如今怕最是心疼不已吧。
商千咸挥挥手:“带下去吧。”
侍卫走上前来,拉起太子。
太子突然推开侍卫:“走开,别过来,我不看,不准笑,你才是猪,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他疯癫去抢侍卫手里的刀刃。
侍卫见状,连忙反剪着商决的手,将商决摁在围场超市阴冷的泥土地面上。
商千咸张嘴伸手要去阻拦,却最后冷淡挥挥手:“将太子殿下带下去。”
他是一个皇帝,不能软弱,这个孩子让他太失望。
侍卫:“是。”
商决被侍卫拖着走了,他疯疯癫癫叫嚷着:“我不看,别过来……我不看,不准笑,我杀了你们……”
突然,他使出全身力气,甩开两个侍卫,拼命的冲向咸元帝。
侍卫以为他要刺杀皇帝,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他如同南瓜似的在地上滚了一圈,侍卫狠狠压制着他。
商决没有放弃,一只手拼命的向前够着,眼前明黄色龙袍就在那里,近在咫尺,可他什么也抓不到。
就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就抓到了。
他要继续往前……
他狠狠咬着牙,拼命的去够那龙袍,却好像如同被压在五指上下的猴子,无论使出多大力气,依然无法挪动半步。
那明黄色龙袍就在面前,他父皇就站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可他够不着。
谁来帮帮他呀!
太子一口血吐了出来,一股血腥味混着落叶的腐烂味腾的升起。
他没力气了。
他绝望了。
太子的手落了下来,手也松了开来。
有什么东西掉进了草丛里。
商千咸看到太子手里有东西。
他慢慢的蹲了下来,太监早已懂眼色,立刻捡起那东西,递给商千咸。
那是个纸团。
纸团上沾染了许多血渍,纸张起毛泛黑,看得出来拿纸团已经有了些年头。
商千咸慢慢的将纸团打开。
只见纸团上只有一个看似工整,但写的很拙劣歪歪扭扭的字€€€€决。
那是商决三岁时,才开始学字,商千咸教给他写他的名字,教了许多遍后,商决终于学会了,在纸张上写了这么一个字。
商千咸记得,他当时抚摸着商决的头,笑容满面,一脸慈爱:“决儿真厉害。”
他恍惚记起,那是他第一次夸他,也是最后一次。
他喊他决儿,而不是后来冰冷的君臣称呼€€€€太子。
商决目光死死锁定着皇帝。
他双眼泪汪汪,嘴角鲜血直流,肥胖的脸上全是泪珠。
商千咸看着这张纸,泪眼婆娑,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烛光下,一个父亲温和的教儿子写字。
那孩子写一个,他就点点头,写一个,他就点点头……
看着如今被押在面前,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的儿子,商千咸突然笑了,慈爱温和,夸赞道;“决儿很好,很……用功,字……字……也……很漂亮。”
他满是细纹的沧桑眼角滑落泪一滴,眼泪顺着微笑的唇角淌过,流到嘴巴里。
太子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他就那样被侍卫拖走了。
雨哗啦啦的落了下来,打湿了商千咸手里的纸张,水珠晕染开,将纸打湿透。
那纸张是二三十年前的,经过岁月的蹉跎,本就不堪一击,现在被雨水一打,瞬间破裂了。
太监为商千咸打着伞:“皇上,进营帐内躲躲雨吧。”
商千咸站了起来,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去宣旨,就说太子痴狂疯癫,行为失德,余生都押进宗正寺,不得再出。”
太监叹息点头:“是。”
皇帝终究还是不希望太子在后世的史书中被称为谋反的乱臣贼子,想要保全太子的性命。
商千咸步履蹒跚的朝着营帐内走着,没走两步,就一口鲜血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