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偶然听闻,只叹命运果真无常。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将那点最后的想法放下,任由自己沉入黑甜中去。
睡着的时候是日上三竿,醒来后自然是日暮西沉。
不知不觉间,竟然整整过了一天。
少年从床榻上爬起,穿好放在一旁摆放整齐的衣物,抬眸看到不远处香炉燃起了丝丝缕缕的青烟。
在他睡觉前,桌面上是空无一物的。想必也是有人在他睡熟的时候进来,轻轻将香炉放置,又蹑手蹑脚地出去,过程中没有打扰到沉眠的少年半分,也没有多提醒一句时辰已晚。
想到这点后,宗辞连忙急匆匆地穿戴完毕,推开门走了出去。
庭院里,天机门主依旧端坐在轮椅上,肩上多披了一件滚着金丝红边的鹤氅,样式颇有些眼熟,正是上次灯元节时穿戴的那件。
“抱歉,久等了。”
少年匆匆走了过去,站定在男人身前,神色微赧。
“无碍,阿辞休息够了便好。”
千越兮弯了弯嘴角,忽然伸出手去,轻轻扣在了宗辞的身后,“失礼了。”
白衣少年被这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颤,极高的战斗素养使他下意识便想要挥手,却又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住,只得僵硬着感受着被奇楠香气环绕的奇异感官。
直到腰间上衣带被人重新整整齐齐地系好后,宗辞才反应了过来。
正月十五上元节,按照楚地的习俗,从头到脚总要有一个地方是要沾点红色的。
千越兮将他身上之前那条衣带抽走,转而换了一条红白相交的,如今催动着轮椅后退两步,满意的点点头。
“有劳,这样看起来倒是喜庆多了。”
宗辞也笑道,接过天一手上的红灯笼,慢慢在天机门小童的随行下,离开庭院,走到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上次是修真者的灯元节,这次是凡界的上元节,两者好巧不巧都同灯有关,其寓意和风俗习惯却是相去甚远。
灯元节是修真者们祈福的节日,带着些祈愿的意味。而上元节却是喜庆闹元宵。前者安静后者闹,再加之上元节又有赏花灯猜灯谜等固定活动,更是别有一番生趣。
他们相伴而行,没入人流里,带着一股旁人无法插足的无言默契。
来来往往的凡人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分开,自然而然地走到道路两边。偶尔有人抬头窥见片刻,只得觉得两位公子气度非凡,贵气凌人,一看便知并非等闲之人,反倒更像是天上的一对神仙眷侣。
这刺眼的一幕,好巧不巧,落入了另一个人猩红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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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上元节
今夜的陆洲, 是不眠的陆洲。
漆黑的夜空下,街道上的灯笼一盏一盏亮起,像是点亮了一串星河。
熙熙攘攘的人们在街道上汇聚, 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带着一抹红, 汇入到这片人海中去。
不远的主干道上, 两旁店铺的商贩将店内的东西推出来售卖。来来往往不少人驻足,沿路挑选, 喧闹传出去老远。
宗辞左瞅瞅右瞧瞧, 对那些凡界精巧的小物件十分感兴趣。千越兮见他如此, 变戏法般掏出一个绣着金线的红色锦囊,轻轻放到少年的手心。
“这是什么?”
宗辞回过头来, 捏了捏手中的锦囊。
男人端坐在轮椅上, 眉眼温和。
夜空下, 滚着红边的衣襟为他整个人增添不少亮色,恍若天神。
迎着对方疑惑的视线, 千越兮解释道:“迟来的压岁钱。”
“愿新的一年里, 阿辞能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少年的眉眼松怔开,下意识扯开锦囊上的红线。
登时间, 一大堆浑圆的金珠从开口处滚了出来,骨碌碌堆积在手心的凹陷处,于漫目的金红色光线下泛着绚烂颜色。
宗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压岁钱了。或者说,进入修真界后, 他就没有收到压岁钱了。
压岁钱曾经也是楚国新年固定的传统,他还是楚国太子的时候, 父皇每逢大年三十的时候都会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在宫里听一夜不远处清平寺的梵唱。
就在楚国灭国的那一年的晚上, 宗辞是在是太困了,没来得及守岁便在宴席上趴着睡着。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歇在东宫,枕下放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锦囊,里面装满了鼓囊囊的金叶子。
太子哪里用得着银钱,不过是一片心意罢了。
他定定地看着手上那把金珠子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倒了回去,只独独在手心上留下小小的一颗,忽而展眉一笑。
“在我们楚国,压岁钱都是长辈发给晚辈的,门主可是占便宜了。”
的确,千越兮十几岁入凡世的时候,宗辞还没出生。
非要算起来去的话,他的确要比宗辞大不少。
不待千越兮回话,宗辞又道:“所以这压岁钱,我是不当收的。可若是岁岁平安的话,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只是......”
少年抬眸,眼底浮着一星半点的踌躇。
很罕见的,宗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颇有些百感交集。
原先寒衣节时在龙骨渊坟墓里,撞见前来为他祭奠的千越兮时,宗辞就有如此感受。更遑论之后天一告诉他全部事情的经过和真相。
无以为报。
如此大恩大德,宗辞根本无以为报。即便他什么也不做,不过是待在他身边,也越欠越多。
千越兮一直静静地坐在他面前,眼眸微阖,在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头顶火红的灯光映照下来,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暖调。
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等看定这一幕后,眼眸中纷纷出现惊艳的神色,又在视线转向男人身下的轮椅后,微不可查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