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了。”
二管事指了指天上。
“代表那位。”
“那不就是……”
“可不。”
二管事搀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这不是听说北边的封家前段时间打了个大胜仗,把信安和延平夺下来了!”
“陛下登基的时候给封家发了诏书,但是封家没有明确表态,心里正不自在呢,结果封家又立了一大功……”
“昨天京里传出消息,说陛下有意讨逆抗胡,要贺岳家负责筹集粮草补给,这次景二郎君过来,就是要咱们家出钱。”
“什么?封家夺回了信安和延平?”
汪得胜大惊。
这两座城,前朝的前朝就丢了,一直没能回来,封家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的动作!?
明明他这段时间都在定安城啊!定安城里风平浪静,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心下震惊,忍不住扯住了二管事的衣袖。
“可是没听错?延平一地不是有胡骑驻扎,边军那点破烂人马怎么能扛得出骑兵的冲击?”
汪得胜的问题彭氏家主也想不通,好在这次来阐宁城的是他好友,贺岳家主亲弟贺岳景升,倒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
“听说是薛家造出了奇怪的兵器……”
贺岳景升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说道。
时间倒回二月二十,羊叉子河南岸。
春风化冻,但塞外依旧寒冷,枯水期的河道露出沙土碎石,一对对黑甲兵丁趁着夜色正悄无声地地过河,无声而又迅速。
黑甲军渡河之后便直扑延平,延平城地势平坦,坐落在羊叉子河北岸十几公里的地方,就一座孤城,最适合骑兵冲杀,是胡骑萨鲁尔部的沙陀王的驻点。
萨鲁尔部的沙陀王,在胡骑大军中也是个名号响当当的人物。
萨鲁尔部不善放牧经营,但天生体格强壮善骑射,全族以四下打劫小部落为生,行踪不定,每到一处的都会带来屠杀和劫掠,是草原漠北上臭名昭著的坏蛋。
这次胡骑扣边。谷蠡王征召萨鲁尔部一同南下,并许诺给提供给他们足够的牛羊和女人,这群嗷嗷叫的强盗欣然应允,在去年六月突袭变成,连下忻州、埭州一线,表现甚是勇猛。
而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沙陀王残忍至极的杀戮。
沙陀王的骑兵有屠城的习惯,人头便是他们邀功算账的凭证,是以忻州埭州两地百姓,若是没能及时出逃,大多都做了沙陀王的刀下鬼。
许是沙陀王闹得太厉害,许是谷蠡王付不起那么多头颅的酬劳,总之在萨鲁尔部占领忻州和埭州的第二日,谷蠡王便派出大军接管二城,把沙陀王和萨鲁尔人撵到延平待命。
延平已经沦陷几百年,城池荒凉贫瘠,远不如忻州埭州繁华。
但萨鲁尔人再善战,到底比不了谷蠡王的大军,是以沙陀王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时不时就要杀城里的百姓出气。
杀了几次,沙陀王就发现情况不对。
延平城现在是他的地盘,人都杀了就没人伺候他,他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延平城里的居民终于得喘一口气,在沙陀王的屠刀下侥幸捡了一条小命。
但沙陀王这口气一直没出来,在延平城里虎视眈眈,恨不能啥时候再策马南下,换个更舒服的地方。
只是还没等来金帐的命令,他就接到延平城被围困的线报。
沙陀王气得直奔上城墙,果然看到业人的黑甲军驻扎在城外不远处,已经有袅袅的炊烟升起。
“混账!那些业人是疯了吗?竟然胆敢来招惹勇武的萨鲁尔部!他们是活得腻歪了么?!”
沙陀王的大巴掌拍碎了一块砖石,伸手从背后取下弓箭,挽弓劲射,羽箭带着破空之生,直直射向城外边军驻扎的方向。
“勇武!天神的勇士沙陀王!勇武!”
周遭亲兵齐声欢呼,听得沙陀王志得意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放狠话,一枚黑色的羽箭带着凛冽的风声扑面而来,沙陀王本能地闪身避过,那枚羽箭直直撞上门楼,掉落在地上。
众人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沙陀王一头卷发都气得发直,扒着箭垛朝场外看。只见城外业人扎营处,一个高大的黑甲骑士正放下手中的长弓。他似乎也注意到沙陀王在看他,蓦地抽出腰边的长刀,雪亮的刀锋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金光刺目。
不用语言,这个动作和姿态武人都懂,极度的挑衅没错了。
“妈的,那个贱奴是谁?!”
沙陀王伸手揪住一个兵士。
“他是业人吗?是卑贱的业人吗?他叫什么名字?!”
那兵士被他差点没掐背过气,但他真心不知道城下那个胆敢挑衅沙陀王的混蛋是谁?!天神在上,上一个敢这样对沙陀王的家伙,骨头都被野狼嚼碎,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不知……”
他还没说完,耳边再次响起羽箭破空的声响。
沙陀王扔下战战兢兢的小兵,伸手揪住了箭杆,这才看到上面还绑着一封信。
他拆开信,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业朝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