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件事宁非也调查过,并没有张二柱想象得那样夸张。萍花和刘通清清白白,张二柱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挫折,过分敏感罢了。他也劝过二柱哥,无奈张二柱这人也是个死脑筋,一条路认准了就要跑到黑。除非萍花犯下大错,或是回心转意,不然他心中这点憋闷很难排解。
那怎么可能呢?
宁锯子摇头叹气。
莫说萍花小姐姐不可能这样做,就算真是一时想不开圣母心发作,他也会死拦着让她清醒的。
个人的情绪问题只能个人解决,男子汉大丈夫,不靠自己还想靠谁?
于是,宁非很痛快地同意了张二柱的请求,把他派到了定安城的店铺做活计。
考虑到他的资历和年纪,宁矩子还安排他管理剩下几个小伙子,也算不大不小给了些权力。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就是这点权利,让张二柱成了旁人网中的重点猎物。
梅大娘回坞堡交账,张二柱便成了店里的临时掌柜。店虽然不开,但门口的黄牛和商贾却仍时不时地过来探听情况,一来二去便和张二柱混了个脸熟。
张二柱对这些人还是很有警觉的,时不时还会提醒手下的同伴不能漏墨宗身份,无论谁来打听都只说是西海商人雇来的活计,家住塞外边城小村镇。
当初众人即将来定安城,宁矩子曾经就保密一事给大家讲过课,仔细分析过利弊得失及目前墨宗的形势,众人都把这事记得牢牢的。
可当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对他示好,羞羞答答的眼神中满是情意的时候,张二柱脑子里的那根弦就有点绷不住了。
郑二娘长得比萍花长得俏美,家里比萍花宽裕,性子比萍花热络。
虽然有点爱使小性子,可他一个爷们跟小娘子计较个啥!?又不是养不起她!
最重要的,郑二娘心悦他,有事没事就爱找他聊天,有时还会做些吃食悄悄塞给他,这大大满足了张二柱的虚荣心。
他在萍花身上受到的挫折,都能在郑二娘这里找补回来,怎能不让他动心?!
是以渐渐的,张二柱偶尔也会和郑二娘说起宗门的事。虽然还是会死咬着西海商路,但很多细节都是套了墨宗的近况,他准备再稳定一段时间,就把实情告诉二娘。
二娘将来要嫁给他,和他一起回坞堡,早晚都要知道。
这一日,张二柱和二娘幽会回来,迎面遇上刚从坞堡回来的梅大娘。
梅大娘上下打量了二柱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中提着的小食盒,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她笑了笑,朝着二柱招了招手。
“二柱来,婶子有话和你讲啊。”
于是张二柱跟着梅大娘进了后院。
后院有个房间是梅大娘的办公室,日常她就在这里盘账,十分僻静,最适合聊些闲话。
“坐吧二柱,”梅大娘笑道:“也不是外人,要吃啥喝啥自己找,婶子就不招待你了。”
张二柱应了一声,找了把胡凳坐下,抬头看向梅大娘。
“婶子,可是矩子有啥指令了?”
“嗨,没啥指令。就是婶子想跟你说点私话。”
说到这里,梅大娘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张二柱问道。
“二柱啊,你最近是不是看上人了?”
张二柱一惊,本能地想要否认。
这梅大娘可是萍花的养母,他和萍花的事落个如此收场,二柱的心里对梅大娘也有点芥蒂。
可一想起二娘俏丽的小脸,他忽然又有了底气,大方地点了点头。
“可是对面豆腐坊的郑二娘?”
张二柱又点了点头。
梅大娘忽然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抹同情。
“二柱啊,不是大娘嘴臭。”
她顿了顿,颇有些意味深长。
“大娘是真觉的,那位郑家小娘子并不是你的良配啊!”
她去坞堡跟矩子交账,也就几天的功夫,再回来就发现店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之前好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傻小子们,忽然间彼此都开始冷淡,吃饭的时候也不闲聊了,天天就知道闷头干活。
可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作坊现在也只是私下收集一些宗门需要的粮食和种子,哪有那么多活计好干?!
心中怀疑的梅大娘私底下打听了一下,发现问题都出在街对面那家新开的豆腐坊中。
豆坊两个闺女,大的小的都和店铺几个小子都有眉来眼去,偏傻小子们彼此还都不知道,还是前几日被偶然到访封家小郎君,无意间撞破了门道。
梅大娘是什么人,那是风月场中反复打滚的老狐狸了,一眼就看出了豆坊夫妻的把戏。
什么良家闺女?!哪有良家闺女手腕这么灵巧的!?这吊着、拴着、勾着,却不让人占便宜的本事,明明就是楼子里招揽恩客最常见的把戏啊!
别说她冤枉人,她能理解小娘子们想找个好人家的心情。自从她成了这宁村作坊的掌柜的,一天天也不知道有多少邻里街坊过来给家里的小娘子说亲,看中的都是西海活计赚钱多,生活有靠。
那些人家的小娘子,想嫁归想嫁,但没一个自己出来勾搭汉子的。广撒网,广捞鱼,不被鱼发现还能逐个挑拣的本事,良家小娘子上哪儿学去,只有楼子里的姑娘们才会修炼。
听说这户人家是在他们集体回坞堡的之后搬过来的,两个丫头不在家里帮忙,有事没事总绕着作坊后院来回溜达,明显来者不善。
梅大娘觉得,这家人多半是被那个商贾派来,打探“西海商路”的底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