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三堂妹挥了挥手,朝堂姐狡黠地眨眼睛。
“我识得他,是个西海活计,不会乱说话的!再说咱们车都进了家门了,也没外人看见呀。”
封二小姐又好气又好笑。
她堂叔一家对三堂妹是真的疼爱,竟然也不拘着她的性子,就这样放纵她天真烂漫,肆意妄为。
可现在是在家中一切好说,将来若是嫁去别人家,对方若是个规矩多的地家族,那三堂妹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她正想着,却听到三堂妹在问外面那男子的话。
“哦……就只是信吗?没有别的东西?”
很快,三堂妹又做了回来,颇有些无趣地念叨。
“是给大哥的信,我还以为宁小先生又造出什么新鲜玩意呢。”
她见二堂姐又要教训她讲规矩,连忙举双手求饶。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个大家闺秀,要知节守礼,不能坏了名声。”
她一边说一边凑到封二小姐跟前,笑嘻嘻地打趣她。
“阿姊莫要为我担心呀,反正我又不用嫁入世家……倒是阿姊你,听说南郡有书信给老太太,莫不是要求娶你呀?”
封二小姐脸上一红。
南郡陆氏的确有信,是母亲找了嫁去南郡的手帕交从中搭的线,据说是陆家的旁支。
虽然是旁支,但也让母亲十分满意,言说陆氏百年世家,旁支也是血统高贵,非世家女不娶的。
以她的身份,能搭上旁支已然是高攀,那还是多亏了外祖家的名声和地位,不然她一个出身军户的女孩,哪能加入百年世家?!
她能获得这门好亲,全都靠了母亲的经营和坚持。不然若是依了封老太君的想法,她早就被嫁给那个姓宁的西海小子,沦为商家妇了。
一开始的时候,封二小姐觉得嫁给宁小先生也不是像母亲说的那样不能接受。
她素来聪慧,把这一年定安城里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也品出了几分滋味。
那位宁小先生,能得了大伯父和大哥的看重,那绝对不是一般商贾那样简单,更别说祖母还曾想和人家联姻,宁小先生对封家的重要可见一般。
若只是为了那些花皂牙膏,封家犯的着如此郑重?
之后,定安城里便出现了豆腐。
四处可见的豆腐,连自家餐桌上都有一盘。据说是一个行脚商人贪心不足,想要私下贩卖闻名京城的“玉膏脂”,不料被人戳破了把戏。
“玉膏脂”,薛家号称是玉中精华,结果只是用最廉价的豆做的,高价蒙骗世人几十年,暴敛无数财物。
现在的“玉膏脂”,一个大钱一块,人人都吃得起,好多人还开起了豆腐坊赚钱,养活了不知道多少百姓。
她猜这事多半和那位宁小先生有关。
薛家有龙泉剑坊,西海商人卖横刀,西海的刀让家里的爷们都跟着疯狂,直接把薛家比进了土里。
那时候恒寿薛家来人,母亲其实是想把她嫁去薛家的,最后被老祖宗骂了个灰头土脸,回来还与她抱怨。
但封二小姐却是看得明白,西海商人与薛家有怨,自家一早就做了选择,祖母骂人不是没道理的,是母亲自己没有看清楚形势。
所以,那个悄无声息地把方子散播出去,无偿教给大家做豆腐的人,多半就是宁小先生了。
这样的品性,就算只是个商贾,那也是值得尊敬的。
但她也知道不可能。
只要母亲在,她的亲事就一定落户世家,哪怕像外祖一样空有其表的世家,这才不会辱没了母亲的身份。
如今搭上的又是那个陆家,那个母亲一直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陆家。
三夫人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听得封二小姐自己都开始茫然。
也许母亲说的有道理,像她这样不是出身世家的女孩,能嫁到南郡陆家,已然是祖坟冒青烟,也圆了母亲终身的遗憾。
挺好的,不是么。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嫁谁都一样。
心里虽然这样说,但偶尔的偶尔,还是会想起在宁村作坊那惊鸿一瞥。
也许陆家的那位旁支郎君,也会那样风仪洒落,清雅高洁?毕竟,那可是百年陆家啊……
封二小姐的婚事,封大都护也正在跟儿子念叨。
“你说陆家是什么意思?不是非世家系谱不娶么?怎的忽然看上了咱们家的闺女?”
“不一定是看上。”
封恺刚检视完新一批送到的陌刀,心中十分满意,略随意地回道。
“是三婶找了嫁去崔家旁支的一位姐妹,从中搭上的关系。据说那家是陆氏旁支,十几年岐江城沉船的时候站错了队,现在过得颇为潦倒。”
“嗤?!”
封大都护用鼻子喷气。
“一个破落户?那有啥好嫁的?”